sp; “不是九百年前?”弥勒似笑非笑道,“惠能圆寂之后,贫僧若是渡神会入灵山,哪有禅宗先两分、再五分之事?
人心难测,欲壑难填。
佛门清净地,曾因禅宗两分而乌烟瘴气、刀光剑影,如今,又因汝私心作祟,欲立沩仰、临济、曹洞、法眼、云门五宗法契于文字而渐起波澜。
代代推陈出新、年年改、日日变,这就是内传法契、以印证心、外传袈裟、以定宗旨的不二法门?汝历代师承皆是错?
汝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江南十方丛林,百寺九九禅,沙门孽海尽是禅宗弟子。
汝却把视线放在朝堂之上,皇权不下乡亦是汝所言,岂不是自相矛盾?
成化、正德两朝,同是少年天子当政,何为心头大事?
不外乎子嗣!
难道江南士林、丛林寄希望于天子无子,继而重演英宗朝往事,再出一个于谦,他一人西去,扬江南风骨,罢江南税赋,汝等坐享其成?
释迦派僧众勇担世间骂名,急天子之所急,献多子仪轨于禁中,何错有之?
人间天子盛赞藏传佛氏以清净为宗,利济为用,上翊皇度,下导群迷,能承国家之教。
再看看江南丛林,
清净地不清净,出家人不出家。
坐拥物华天宝之地,士、农、工、商、禅、无不以财为重,左手抓清誉,右手握贪欲。
苦了江北贫瘠之地,以半边国土,养一国之政军。
于是乎,中土大地工役并作、商货屡贷、边军缺饷、赈济乏粮、公帑告竭、民怨沸腾。
可这些,跟释迦派有什么关系?
长江以南税赋比照长江以北,一切问题即可迎刃而解。
汝敢提?
汝不敢!
汝口口声声要逐藏僧出中土,却不敢对江南士林吐露半点江南应加税赋的字眼。
汝口口声声藏僧如何如何,却对朱氏开国以来,乌思藏的长治久安,视而不见。
朱氏前十任帝王奉行“多封众建、因情因俗以治”的绥边国策,把乌思藏一众当权者像猪一样的养着。
此策经百年实践,行至成化朝中期时,乌思藏大小部落皆倾心内附、自愿称臣,承担入贡、修路、供应等义务,明之西疆,再无大乱。
这样有用?
有用!
也无用!
西疆自此无忧,可朱氏对江南毫无掌控力,谁去收税,谁就是奸臣,甚至还有士绅怂恿民众焚烧官府、杖杀税官。
天高皇帝远,江南无王法,只有集清流、士林、豪富于一身的士绅。
于是乎,中官纷纷下江南,担着千古骂名,干的却是延续华夏正统的国事。
汝呢?
欺软怕硬。
欲以禅心吞佛心。
当诛!
汝可知?
汝身后的玄始帝君,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就曾因释迦派仪轨‘道果机轮’而失忆,若不是女娲、后土两位娘娘因缘际会,他已湮灭在轮回之中,他为何从未提过要将释迦派逐出中土?
心慈?
绝对不是!
想必,后世乌思藏也像江南一样,已是华夏不可分割、且根深蒂固的一部分。
他怕历史突然改变,不再可控,只能任释由迦派沿应有轨迹前行。
而汝,对此茫然不知。
由此可见,汝,并不能自由往来于古今。
既然不能自由往来古今,禅宗凭什么跟佛门并列?
汝可知,汝令三界两地道友失望了。”
汉月法藏静静屹立,陷入漫长的沉思,耳畔是此起彼伏的佛号梵音。
程伟见缝插针的笑道:“大和尚想岔了,我不是不想将释迦派逐出中土,而是来不及。大和尚的三日前,就是三日前。我和法藏大师的三日前,却在汉章帝建初元年,相距一千五百年。烨烨、汪直、大郎、二郎正在灵山做客,大和尚没为难他们吧?”
弥勒的脸色重又变成锅底,佛号梵音为之一滞。
“衣为法信,法是衣宗,衣法相传,更无别付。非衣不弘于法,非法不受于衣。”汉月法藏忽然展颜一笑,一揖及地,“多谢极西僧主赐教,法自译,衣自织,禅门、佛门今日起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