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启六年,五月初八。
虞山,清凉寺。
汉月法藏怒目圆瞪,似癫若狂:”贫僧汉月法藏,请习禽兽之道的极西佛门滚出中土!”
月光阴冷,夜色寂寥,鸦雀无声,神人缄默。
元始天尊不作任何表态,是想看看释迦牟尼和弥勒的反应。
释迦牟尼、弥勒眉眼观心、嗤之以鼻,不想让佛门内部之争演变为异教之争,他们一开口,等同于承认汉月法藏平起平坐的地位。
顷刻间,草垂谢,花凋零,树木枉顾夏日炎炎的事实,摇落一地金黄。
白衣施施然出,脸若寒霜,争锋相对:“道友所言,何其荒谬?鹦鹉学舌,可当人言?既无宗嗣,也无师承,更无法源,凭什么以点代面?有什么资格对佛门评头论足?”
“凭什么?”汉月法藏淡然一笑,“贫僧生于斯、长于斯、学于斯、成于斯,未来必铭于斯,请问菩萨,这些够不够?”
“差的远!人言轻微不足于论道,诳语生非不值得取信。”白衣断然摇头,“中土佛门流派有八,一法性宗,二法相宗,三天台宗,四贤首宗,五禅宗,六净土宗,七是律宗,八是密宗。道友得了哪一宗衣钵?禅宗一花五叶,沩仰、临济、曹洞、法眼、云门,道友能代表哪一宗?”
“请菩萨赐教,佛门八宗、禅宗五叶,其教众、信众何许人也?”汉月法藏问。
“众生平等,有教无类。道友之问,轻万物而惟心,过于狭隘。”白衣避重就轻。
“请菩萨赐教,密宗坦特罗派退走极西、苟延残喘于乌思藏可是不争事实?入我中土仍不知悔改,败伦理、乱律法、祸朝纲、累苍生、可是不争事实?”汉月法藏又问。
“释迦派身处绝域高原,气候恶劣,民众生育低下,幼儿多夭折,道果机轮有存在的意义。”白衣幽幽一叹,“其入中土生乱,亦是不争事实,一个巴掌拍不响,人间天子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道友以此肆意污蔑佛门,岂不是与释迦派在中土所做作为有异曲同工之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中土密宗又名真言,他们有过乱法之举?请道友悬崖勒马,因噎废食不可取。”
“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刺啦一下,汉月法藏撕开上身僧袍,瘦骨嶙峋,胸腹空荡,老迈、虚弱盖不住气象万千,雄辩滔滔时,似有棒喝相加。
“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晋、魏、梁、隋之间。其言道德仁义者,不入于杨,则归于墨。不入于老,则归于佛。入于彼,必出于此。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入者附之,出者污之。后之人其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孰从而听之?不惟举之于口,而又笔之于其书。后之人虽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其孰从而求之?
这里是中土,是我炎黄子孙聚集之地,既然是论法之辩,就请菩萨入乡随俗,坦诚相待,正面回答贫僧所问。
‘坦特罗’退走极西,苟延残喘于乌思藏,可是不争事实?
‘坦特罗’蜕变成藏密‘释迦派’之后,入我
中土仍不知悔改,再行极西之地旧事,败伦理、乱律法、祸朝纲、累苍生,可是不争事实?
若是事实,逐其出中土,应不应该?”
“无耻之尤!”白衣面红耳赤道,“汝参禅四十余载,只得脱衣之法?”
“贫僧并无让菩萨效仿之意,而是提醒菩萨,理应坦诚相待。”汉月法藏以言诛心,“贫僧衰败至斯,仍能惹出菩萨遐思,可见菩萨已然情动,人间大幸……”
“我佛慈悲!”大势至急踏两步,挡在汉月法藏和白衣之间,义正词严,“同为出家人,道友却对出家人谈情,于己于人都不敬,需面壁思过。”
“心中无情,如何普渡众生?心中无情,如何救苦救难?两位菩萨数千年苦修,只为练就一副铁石心肠?”汉月法藏笑道,“羔羊跪乳之情并不比儿女私情淡,菩萨将来的体会一定很深。”
大势至瞬间色变,心念千转,不承认、不否认、不问因由,剑出偏锋:“道友之所以行为乖张、肆意妄为,是因为缺了师长管束,可愿拜入我佛门下静思己过?”
“太晚。”汉月法藏先是轻轻一叹,后又语出惊人,“贫僧若能早个四百年出生,弥勒僧主其时为佛,能与两位菩萨做一世师兄弟,是吾所愿,亦是吾所求,可惜……”
“够了!”弥勒再也按捺不住,朗声喝道,“汝是想效仿夏禹,行虞山禁舜往事?”
“贫僧不敢。”汉月法藏云淡风轻的道,“僧主与释迦派并无交集,为何有关切、有牵挂?另有心虚处?”
弥勒冷笑:“是又如何?”
汉月法藏寸步不让:“那得看看四百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僧主又做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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