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北麓,清凉寺。
又一个汉月法藏疾速北来,六十上下的模样,相较于被程伟纳入时光通道的汉月法藏苍老许多,但老而强健,精神矍铄,不失风采,举手投足之间隐有风雷动,他远远的郎声自辩:“贫僧汉月法藏,后又被雍正钦定为魔藏,天赐之城不在贫僧牵挂、慈悲之列。”
人人色变,赤身裸体的僧众连忙奔走躲避、无地自容,更有甚者,已开始威胁利诱清凉寺普通僧众,只为夺得一衣遮体。
汉月法藏大步流星,像是穿过炎炎夏日的一缕数九寒风,全然不见出家人的含蓄,头角峥嵘,锋芒毕露。
程伟不言不语,似笑非笑的在汉月法藏、释迦牟尼、弥勒佛三人脸上打量着,持中正立场,静待事态发酵。
释迦牟尼、弥勒的脸色难得同步,都像是刚从锅底拿出来,遭汉月法藏全程无视,根本没用正眼打量过。
汉月法藏施施然来,踏阶、攀山、穿林、入寺、登阁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坦坦荡荡,光明正大。他驻足于木栏边,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道:“贫僧之问,帝君是不愿意答?还是不屑于答?”
程伟笑道:“法师忘了?我只是过客,我的意见一点也不重要,客随主便。”
汉月法藏沉吟片刻,点点头:“这样来论,贫僧早来十年,也是过客。”
“阿弥陀佛。”普贤轻声啐道,“狂妄无礼,目无尊长。”
汉月法藏莞尔一笑:“有罪?”
普贤怒目:“数典忘祖乃大不敬之罪!”
汉月法藏笑容更盛,却又多出几分不以为然:“贫僧先和道友探讨探讨大不敬之罪,经中有五大无间罪恶业。
一者,故思杀父。
二者,故思杀母。
三者,故思杀阿罗汉。
四者,倒见破声闻僧。
五者,恶心出佛身血。
另有四等根本之罪。
一等,起不善心,杀害独觉,是杀生命大罪恶业根本之罪。
二等,淫阿罗汉苾刍尼僧,是欲邪行大罪恶业根本之罪。
三等,侵损所施三宝财物,是不与取大罪恶业根本之罪。
四等,倒见破坏和合僧众,是虚诳语大罪恶业根本之罪。
如此五种四等,若人于此中,随造一种,不合出家,及受具戒。若令出家,或受具戒,师便犯罪,彼应驱摈,令出我法。如是之人,以有出家,及受具戒威仪形相,亦不许加其鞭杖、闭其牢狱、复其呵骂、解其肢节、断其命。
请问道友,贫僧犯了哪一条?”
普贤理直气壮的大声呵斥:“三位世尊乃佛法源初,汝不行师礼、目中无人,孽在五业四罪之上。”
汉月法藏问:“何为世尊?”
普贤斟酌片刻,方道:“天人凡圣世、出世间,咸皆尊重,故敬称世尊。九种功德具足,于三世十方世界为尊,亦敬称世尊。”
“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皆是法身。”汉
月法藏又问,“尔时无有男女、尊卑、上下,亦无异名,众共生世,故名众生。既然生而平等,何时分出的尊卑?”
普贤无遐沉思,脱口而出:“三位世尊导人向善、劝人从善、为人树礼,信仰天成,举世皆尊。”
“导人向善?”汉月法藏冷笑,“能换来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墙一房、一殿一阁、一丝一布、一米一粟?”
普贤哑口无言,好一会才道:“有三位世尊教化,人间方有礼有序,”
汉月法藏断然摇头:“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周礼兴旺时,道友嘴里的三位至尊尚在极西之地苦苦求生……”
“孽障!”释迦牟尼沉声怒喝,“尔等袈裟、仪轨、律法、宗旨从何而来?”
汉月法藏仿佛刚刚看见释迦牟尼和弥勒,他合十一礼,却又不失气节的道:“贫僧临济宗汉月法藏,见过两位极西僧主。”
“慎言!”
“大胆!”
“狂妄!”
“孽畜!”
“邪魔外道!”
释迦牟尼抬手压下漫山遍野的怒斥,一动不动的看着汉月法藏,两人视线短兵相接,谁都不肯先行避让,月光下,多了些似有若无的火花,只需风吹,便可燎原。
“嗯!”程伟出声打破僵局,“佛祖就算想实践以多欺少的宗旨,也得让法藏法师把话说完,不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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