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心安理得的吃着霸王餐,自顾自地走向客栈后院。
一女子迎面走来,面若星月耀世,娥眉淡淡入鬓,眸若七彩琉璃,骨似梅花傲雪,身具天地正统之气,隐有一呼万应之意。
郭威心底咯噔一下,有点惭愧,又有点胆怯,只道是天理昭昭、疏而不漏,勉强装作若无其事,脚下不停,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手却不知不觉的伸向刀柄,随时准备浪迹天涯。
柴瑜直面而来,无丝毫避让之意,身后还跟着柴守礼和两名婢女。
郭威还是心虚了,侧身左拐,佯装不是一路人。
柴瑜微微屈膝,长袖轻掩贝齿,嫣然一笑,“这位官人,那边是客栈东厨。”
郭威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没敢回头,没敢答腔,硬着头皮走了下去。
柴瑜看着郭威颈上的雀儿,忽然心生涟漪,而后,又不知不觉的火热起来,她径直去了客栈正堂,貌似随意一问,“不曾想河南也有这等奇伟男子。”
客栈主家作揖之后方道,“贵人有所不知,他乃马步军使郭雀儿,算不上河南人,祖籍河北邢州尧山,先帝破潞州李继韬时,将其麾下牙兵配从御马直,这才到了洛阳。”
柴瑜回到客栈后院,特意遣柴守礼四处打听郭威前事。
柴守礼在客栈周围闲逛一圈,入夜时分回返,满脸不屑地道,“那郭雀儿任侠好义,一人一家,穷的叮当响,我可不要叫他姐夫。”
柴瑜微笑不语,心中却已有了计较,“你悬崖勒马,又是为了什么?同乡之谊?又或是因为我?”
郭威在庖屋强借了几大盘吃食,为浪迹天涯做准备,回到客房之后,坐立不安的等待命运裁决。
等来等去,思前想后,他又觉得自己并未露出任何破绽,头颈都已遮住,唯独一身皮毛发在外面。
于是,刀起。
郭威把一身毛发褪的干干净净,又满脸惆怅的焚毁于油灯下,正感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时,脚步声起。
门外,似有女鬼追魂夺魄,“郭大官人可在?”
郭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有一人,他拉开门,直挺挺地挡在中间,“小娘子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一股焦糊味迎面扑来,弥漫在夜雨之中。
柴瑜轻蹙秀眉,露出一丝关切,“郭大官人可是还饿着?”
就算郭威向来皮糙肉厚,此刻也不禁脸红,总不能说老子为了你、把毛都刮光了吧?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再也做不到理直气壮,侧身让了两步,忐忑不安地道,“小娘子若是不嫌弃,请里面说话。”
“那就打扰了。”柴瑜微微一笑,看着郭威颈上的的雀儿,意味深长地道,“郭大官人的刺青好别致,妾身好像在哪见过。”
“唉……”郭威长长一叹,顾左言他道,“贵人有所不知,食君之禄,奉君之忧,军中袍泽都是这般行事,哪天若为陛下尽忠,身首异处,只有这些黔刺才能分清彼此。”
“时下风急雨骤,河上不宜行舟,妾身恐怕要在河清滞留几日。听闻河清驻军、军纪
涣散,常常做出打家劫舍的勾当,郭大官人身处其中,可愿明示真假?”柴瑜步步紧逼。
“传言非虚,确有此事。先帝受奸人蒙蔽,致民不聊生,才会被郭从谦那贼子所趁。军中同袍已到了卖妻典子的地步,顾不了其他,只想求活。”郭威越说有理,直盯盯的看着如玉佳人,心中已无惭愧,“贵人身处宫中,不知民间疾苦,这个世道容不下好人。譬如在下,只剩一把横刀,若得两餐温饱,妻儿双全,谁愿刀口舔血?”
“妾身妄言,郭大官人见谅。”柴瑜微微屈膝道别,冒雨离去。
郭威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呆呆的目送柴瑜远走,心下自思道,“李存勖那倒霉鬼,若是赐个你这样的女子予我为妻,真为他尽忠,我也认了。”
柴瑜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小半个时辰之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婢女再次敲响房门,手里拿着捧着一张毛毯,“我家瑜姐儿说:河边湿气重,请郭大官人保重身体。”
直到婢女离去,郭威都没缓过气,脑子里面一团浆糊,“瑜儿是她闺名?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觉得只是一场春梦,醒了,一切自然烟消云散。
他紧紧的裹着毯子睡去,里面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体香。
与此同时,柴家父女四人聚首,商讨未来。
柴瑜首先开口,“女儿错了,少不经事,贪慕虚荣,连累爹娘担惊受怕。”
柴翁忽然浑身不自在,柴家乃邢州尧山名门望族,这门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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