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这就是赵恒的釜底抽薪之计,谁是祖宗,谁是儿孙,任由世人自辨。
赵公明自无不可,捏着鼻子认下了。
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爹,能全身而退,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赵恒连夜追尊赵玄朗为‘上灵高道九天司命保生天尊大帝’,庙号圣祖。
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位封神的皇帝,或者说,唯一一位被封为皇帝的神灵,就这样诞生了!
赵公明一夜称帝,虽只需一纸诏书,但后续事项却无比繁琐,既然身为本朝圣祖,玄、朗二字必须避讳,大批封禅文书、敕令都需立刻修改,特别是‘玄’字,无处不在,相当于推倒重来。
‘知枢密院事’王钦若、‘参知政事’赵安仁身为泰山封禅经度制置使,只能强撑一双睡眼,督导太常礼院汇同翰林、待诏连夜整改。
王旦作为封禅大礼使,冯拯、陈尧叟作为礼仪使,自然责无旁贷。
力推赵恒东巡的朝中重臣,除了分管财计的丁谓,一个都没能逃掉,硬挺挺的坐到了次日拂晓。
直至孔子的封号由‘玄圣文宣王’议作‘至圣文宣王’,避讳一事才暂时告一段落,后世朗朗上口的至圣先师、初具雏形。
王钦若带着满眼血丝返回城南金神庙,直接敲响了丁谓的房门,两人同住一个院落。
“相公忙到现在?”丁谓一脸疲惫。
“公言也没睡?”王钦若点点头。
“眼睁着还好,至少能见识见识天降异象。”丁谓叹道,“眼一闭,全是鬼哭神嚎,还不如一直挺着。”
“有事与公言相商。”王钦若径直步入丁谓寝卧。
“封禅大典不用推迟吧?”丁谓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会入不敷出,三司使一职恐成镜花水月。
“肯定不会!陛下分得清轻重。”王钦若随手关上房门,显然有事要谈。
“见着神仙了?”丁谓若有所思。
“陛下肯定见着了,不然怎会连夜封神?招呼都不打一个!”王钦若微微摇头,轻声道,“那人是从奉高宫西门进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相公的意思是……他真是神仙?”丁谓略显迟疑。
“公言认为神仙是什么?”王钦若一脸懊恼,“能被陛下唠叨死的,算不算神仙?”
“什么?”丁谓哭笑不得,“相公的仙草从哪来的?”
“和他们相比,陛下更像神仙。”王钦若失魂落魄地道,“那人从天而降,自称赵公明,起初神采奕奕,陛下在奉高宫轻吟几句,他便像染了疫症一样,被御前班直扶进正殿。”
“太平经里面的那段?”丁谓问。
“嗯!”王钦若长叹一声,“张景宗没事就念叨两句,说是能避邪!”
“他也行?”丁谓目瞪口呆。
“成天待在陛下身边,谁知道他行不行?”王钦若皱眉道,“今日王相公说他睡眠不好,老是觉得有人在耳边轻语,冯拯当时回了句‘下官最近也这样,后来学了几句张景宗的口头禅,就能一觉到天亮’,赵安仁也点头称是。”
“相公想让我也试试?”丁谓暗骂王钦若不是个东西,无事不登三宝殿,上门就没好事。
“公言也知道,老夫家有悍妻,不许纳妾也就算了,还不准沾染这些神神道道……”王钦若拱了拱手,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拜托了!”
“不敢生受相公大礼。”丁谓连忙侧身避过,“我觉得没什么,字里行间都是些平常所见所闻,人人都有这么一天。”
“于人来说,是寻常事。于‘神’来说,很可能有近乎巫蛊之殇的效果。如同午夜梦醒,转眼成空。”王钦若一脸凝重,“还请公言一试。”
“不用沐浴更衣?”丁谓又说。
“既然为人,何须出尘?越是人味重,越是有效。”王钦若想起家里的那个道士,有洁癖,避俗务。
“有点儿戏了,相公容我酝酿酝酿。”
丁谓一边以清茶研墨,一边回忆东巡前后的诸多神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挥笔如麾,似行云流水,“凡天下人死亡……得再生者,是为天地之大私。”
书毕,不待王钦若评点,他又自顾自的边吟边写。
“天道好还,苍生有必伸之理,人心助顺,凡夫有必报之仇。神道乌邪,以大道之名、行一己之私,以苍生之命、夺天地造化,以永生逆转阴阳,以不死祸乱乾坤,以尘世湮灭、避轮回、得永生,论罪当诛!”
王钦若看着既成文字,痴痴呆呆,已经完全麻木了,想‘他’死和直接弄死‘他’,完全是两码事!
丁谓伸手擦去眼角的汗水,侧头问道,“可能入相公法眼?”
回答他的是一声冬至惊雷,还有电光如瀑,拂晓一步跃至正午,世间万物,纤毫毕现,神鬼亦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