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阴司丰都的明日。”
送走了白泽,程伟心中反而更为不安,于是,东岳帝君、绝仙剑同赴幽冥,他则直扑五岳观。
太上老君早已离开东京城,留下南华真人一口一个得罪,言道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程伟也不废话,一夜之间清尽道门滞留在东京的神异,五岳道观的神嚎鬼哭之声彻夜不绝,唯独放过南华真人,嘱其带信一封:多谢老君赠粮!
这已是撕破脸皮的前奏,次日一大早,神佛两教教众纷纷排队出京,担心遭池鱼之殃,地生神祇则是乐开了花。
当世弥勒对此不发一言,连日心血不宁,再加上冥地突起时光乱流,他也已有去意,唯恐有损道心,再难寸进,才滞留至今。
与神异的忐忑不安截然相反,东京城则彻彻底底的陷入狂欢之中,从晨曦微露到日落月升,不断地有民众在宣德门、东华门外跪拜,为赵恒歌功颂德。
有受地方官请托,也有发自内心、感恩而行,不管怎么说,一日三餐温饱、有衣遮体御寒、学而优则仕等等,都是赵恒带给他们的,其举止固然带有功利性质,却也问心无愧。
满城神异噤若寒蝉,绝仙剑对此赞不绝口,东岳帝君看的更为深远一点,认为比举树敌太多,不利于泰山之行。
程伟不置可否,他有自己的顾虑,白泽现身一事为他敲响了警钟,太上老君之所以会行此举,肯定是有所猜想,而且无限接近事实。
历史已经慢慢地偏离了原有轨迹,就连赵恒东巡都提前了三天,神异越多,变数越发无常
,既然无法掌控,那就直接抹掉!
至于呼延氏,在与家人团聚的那日就出了相国寺,入住某间客栈,反倒是固执己见的把彭瑜留了下来。
这就是女人的伟大之处,为女则弱,为母则刚,宁可自己为亲情所绊、陷于不测之中,也要为儿女打算。她深深的明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和爱,无论是生父辗转千里,还是彭尚义洗心革面、不计前嫌,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程伟依然怀抱彭瑜、手牵赵清裕走遍东京城的大街小巷,少了根亦步亦趋的尾巴,让他怅然若失。
他也曾动过挽留的念头,不是因为呼延氏酷似郭威正妻柴氏,而是因怜生爱。
他一点也不相信,当世弥勒会醉心于人间的花好月圆,忙着成全世代仇敌。
他更不相信,呼延氏就是那个让郭威至死不忘的女子。
因为,他亲手将柴氏送入人道轮回台,或许会有相见之日,但绝不会是今天。
以道祖鸿钧之能,亦只能勉强开辟六道,梳拢时光乱流,终其一生都未能掌控,更何况是他?
元始天尊、释迦牟尼、甚至是相对平和的金神蓐收,之所以万般抗拒重入轮回,就是因为时光的不可预测、不可塑造。
时光无情,谁也不知道轮回的那一头是什么。
而那些前车之鉴,伏羲、神农、黄帝、少昊、颛顼、帝喾、尧、舜,更是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们,如果成功,可链接前世。如果失败,只能迷失在岁月的长河之中,为人为畜,而不自知。
成少败多,致永生畏惧。
程伟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迷失在岁月的长河之中,才是正常轮回,反之则为失败,若是不能全盘格式化,只能算是重启!
人贵在自知、自足,神异却无此感,反而以跳出轮回之外为毕生所求。
于是,人间与山海界分道扬镳、一别两宽,红尘之外无轮回。
只不过,这是人与神异的妥协,无关时光。
尘世如潮,人如水,满城繁华也挡不住光阴流逝。
程伟脚下不停,脑中思量万千,渐渐穿越喧嚣,耳边突然静了下来,他似不自知,仍然自顾自地走着,就在此刻,彭瑜、赵清裕异口同声的发出一声尖叫,一个抱着他的脖子,一个抱住了他的腰。
原来,天地万物都慢了下来,时光仿佛有了闲情逸致,驻足欣赏身边的风景。
一只不知名的秋虫从眼前飞过,能看清它是多么努力的挥动着翅膀。
街边卖糖人的小贩,用力一吸,唇上的鼻涕淌进了嘴里,摊前的顾客丝毫不知。
某栋两层临街小楼上,一花枝招展的小娘子正用力挥动手绢招揽恩客,虽然眉眼带笑,嘴角却流露出一丝悲苦。
“别怕!是我们快了!”程伟毫不停顿的继续前行,时而搀老,时而扶幼,如一阵清风从人群之中吹过,而万物不知、不察、不觉。
红尘百态,一一放慢身姿,先后跃入眼帘。
数十丈外,一枯瘦老僧,携白眉白须、仿佛应时光邀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