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姑娘们吃了茶便就回去了。
素华因就在隔壁,留下来看了会儿琉璃描的绣花样子才走。可巧又忽然下起了大雨,琉璃怕她淌湿了鞋,便又留她坐了阵。好容易等雨停了,却也到了将近亥时,琉璃见她没带丫鬟,蕊儿她们又刚好不在近前,便自己送她出来。
两座小院就隔着一道院墙,并排着,前方就是正房。琉璃一直送到她进了院子,才道:“你自个儿回房吧,我就不进去了,省得打扰到姨娘。”素华点了点头,交代了句小心,转头便往自己屋里去。琉璃打着灯笼在院角看着她进了门,才又转身。
这一转身的工夫便就无意中见到东面一间屋里门开了,悄悄儿地走出个人来,看身段竟像是陈姨娘。据琉璃所知,这院子东面都是陈姨娘的住房,西面住的是素华,别的要么空着要么给了丫鬟住,这会子陈姨娘从自己房里头蹑手蹑脚地出来,且衣衫齐整,是什么意思?
她这里驻了脚,陈姨娘也看见她了,像是怔了怔,半日停在那里没动。琉璃索性走上去打了个招呼:“姨娘好。我送七姑娘回房,正要走呢。”
陈姨娘讷讷道:“啊,哦。那,要不,要不再进来坐坐?”说完像是又后悔了,连忙道:“天色不早了,改**再过来吃茶。”
琉璃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是再不对劲也是人家的事,再说天色的确不早了,她便弯腰告了辞,提灯出了来。
一夜细雨淋漓,像是催眠曲般将人往睡梦里推。半夜里琉璃依稀听得哪里传来几声尖叫,但是实在太困,竟将它忽略了过去。到早上起床,推窗一见这一夜雨竟是将屋前泥土浇了个透,院里两棵桃树被打落不少叶子,看上去惨兮兮地。
蕊儿推门进来,见她懒洋洋伏在窗口上,走过来道:“昨儿夜里隔壁院子出事了。”
琉璃回过头来:“出什么事?”
蕊儿咬了咬唇,才道:“陈姨娘房里的莲心,喝醉了酒后给大老爷侍夜了。”
琉璃直起身子,忽然想起半夜里那几声尖叫来,猛地一凛道:“喝醉了酒?”
蕊儿点点头,“昨儿夜里陈姨娘不是留了大老爷在房里用饭么?莲心在旁侍着酒。结果不知怎地,她竟然喝醉了,半夜醒来,就发现与大老爷共躺在陈姨娘的床上。而陈姨娘则不在屋里。今早上莲心跳了井,所幸被人救了上来,如今还在闹着要寻死呢。”
琉璃对着窗外泥泞定定站了半日,忽地冷笑起来。陈姨娘自然不会在屋里,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她又怎么会在屋里!难怪昨夜她把素华推到她这里来吃饭了,原来竟是为了要讨好何苁立!印象中这陈姨娘是个闹不起事儿来的主,这会子竟是哪来的胆子令她敢这样逼良为“娼”?
“姨娘知道了么?”她道。
蕊儿知她是指苏姨娘,忙道:“姨娘这会子也气得狠呢,才唤了琳琅去请陈姨娘。听说这莲心的娘也知道了,如今正往府里来。这莲心娘可不是个吃素的主,还不知道会闹成怎样?”
琉璃想了想,道:“瞧瞧去。”
蕊儿忙替她梳洗好换了衣,伴着她出门往东面来。
抄手游廊才走了一半,苏姨娘疾戾的声音就从正厅里传过来:“你倒是越活越聪明了!竟还知道拿这法子拴住男人的心,先是个惠儿,如今又是个莲心,你怎不干脆把房里人全部给老爷得了!逼死了人家,这可是要见官问罪的事,我看你几个脑袋担得下来!”
琉璃一听,便知陈姨娘已然到了,不由加快了脚步。
到得厅前,她从隔壁房间进入,隔着一道镂花墙看向那头动静。
此刻苏姨娘坐在上方,面色铁青盯着下首的陈姨娘,一只手扶着扶手,另一手握成了拳头,显然是动了真怒。陈姨娘瑟瑟站在底下,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来:“那莲心,那莲心她早就想爬老爷的床了,这回子寻死觅活,不过是,不过是要挟咱们……”
“要挟?”苏姨娘冷笑:“她爬到你的床上,然后来要挟你?”
陈姨娘无语,嗫嚅道:“是,是老爷瞧中了的,我也,我也不敢不从,所以就——反正,这丫头肯定没真的想死,她不过是个奴婢,能够得老爷赏识是她的福分,别人想得还得不到呢!”
苏姨娘咬牙道:“好啊,回头人家娘来了,你就这么着跟她说吧!看人家会不会对你感恩戴德!”
“姐姐息怒,此事是我做差了。只是我没想到她,她竟然这么烈……”陈姨娘堆出笑来,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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