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做得出来。但是搁在周彻身上,偏偏就是,让人无法恼怒得起来。
或许这就是人的气质的不同。
同样的动作,周御来做或许是占便宜,但周彻来做,总带着一股朗月清风的味道,让人实在无法往那风huā雪月之处去想。一时之间,苏离竟忘了如何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失了往日的伶牙俐齿,半晌才朝后退了一步,抽出自己的手,尚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得背后咯吱一声响。
苏离顿时失了重心,直挺挺朝后倒去,这变故发生得太快,甚至叫她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她一定会摔个头破血流,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哪知不过眨了眨眼,她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除了周彻,没有旁人了。
苏离立刻站稳了身子,忙不迭道谢:“多谢你。”只是她猛然一抬头,鼻子刚好磕到了他的下巴,几乎将她的眼泪撞出来。好在她及时止住了,倒吸了一口冷气,飞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又蹙脚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微冷的手抚上了她的脸。
苏离瞬间便呆了。
但周彻只是拂去她眼角的泪,便垂下了手,望向她的眼神,有些深邃“我上去看看。”苏离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九天阁,到底是年久失修,还是人为,这也是值得考究的事情。想着,也就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他到底是谨慎的。
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抚过那栏杆断裂之处,眉头微蹙。苏离已知情形不大好,低声问:“有人动了手脚?”周彻点头,慢悠悠站了起来,眉头拧成了一团“你经常来此处看雪?”“嗯。”苏离脸上一烫“你是疑心有人借着这机会”话没有挑明。
周彻悠然长叹。
苏离垂下头去,心中一片冰凉。
她虽喜欢在九天阁看雪,但这地方素来很少有人往来,即便是有人经过,她在楼上,想要看见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偏偏,这栏杆被人破坏过,那么只能说明,她身边,有人出卖了她。
苏离一向不喜欢对身边的人下手,但也绝不会允许有人暗中算计自己。
“这雪下的真好。”周彻轻轻拈起一块碎屑,手指一弹,那木屑便消失在了半空中。苏离犹沉浸在方才的变故里,也就少了几分兴致。但还是打起精神头来,说道:“今年的冬天来得早,雪已经下了好几场了,当日我还在宫外时,偶尔还会堆雪人玩”
周彻默默看了她许久,半晌突然说道:“今天,我很欢喜。”苏离一愣,不知他的欢喜从何而来,难不成就是因为和自己说了几句话?她可不敢太过看重自己,但贸然开口去问,又显得冒失,也就笑道:“我也很欢喜。”周彻莞尔一笑,遥遥望着那苍黄的天,有片刻的犹疑,但还是轻声说道:“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下次,再见吧。”苏离正觉气氛有些古怪,就这样散了也是好事,也就点点头“后会有期。”
周彻便迈开了步子下楼,侧身而过的瞬间,却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后会有期。”
他的声音,太过柔和。
苏离在寒风中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就在周彻说出如你所愿这四个字以后不久,前朝开始议论立太子之事,这事情是由皇上亲自提起的。朝中自然而然分成两派,一派主张立二皇子,一派主张立三皇子。但是皇上始终是淡淡的,没有标明态度。
一直到有一日,皇上忽而说了季武子的典故。
季武子无适子,公弥长,而爱悼子,欲立之。适子就是嫡子的意思,这已经是明显的暗示了。至于为何皇上会突然起了这样的心思,无人能明白。众所周知,三皇子以及三皇子的生母,都深得皇上的宠爱。
苏离隐隐觉得周彻在这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但是明面上,丝毫看不出什么端倪。
虽说只是传言,但宫女太监们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
最大的变化便是承乾宫开始热闹起来了。
苏离一向是不好应酬的人,但想到毕竟要在这宫中长久的生存,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同那些大小的女官,有头有脸的太监们假意周旋一番。其实苏离何尝不是心知肚明,现在看着是门庭若市,一旦有了什么变故,又将恢复到从前的冷冷清清。
人心如此,原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无论是否喜欢,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