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如出一辙,竟无丝毫分别。
不过一个表情,一个不经意的小细节,开启了白老太太尘封多年的记忆……
白家祖上便是京城人氏,虽只是个漆器工匠,却因一手绝活,百宝嵌的手艺入了贵人的眼。
随后白家所出的精品漆器一路水涨船高,千金难求,几乎尽为权贵使用,因此声名远扬,名声大噪。
自此白家日子红火起来,开始在京郊置地,在京城购房产,从最开始的手工艺人逐渐成为小有恒产的土地主。
几十年过后,白家靠着手艺和地租,逐渐家底丰厚,积攒下大笔银钱,均用在置地上,从原先的小地主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地主。
又过了几年,凭借地租收益,白家真正成个了土财主,衣食无忧不说,还日渐享受,遂逐渐将祖宗代代相传的百宝嵌手艺摒弃了。
漆器工匠又累又不体面,当时的白家后人无人愿意继承先人衣钵。
又过了几十年,白家开始经商。
也不知是天助白家还是祖宗保佑,总之十年过后,白家成了京城闻名的大地主,大商户,每年给朝廷的税银,就有几十万两白银之多。
江南的布,四川的药,边关的粮……白家经手的生意便布天下,无所不有;所置办的产业,更是数不胜数。
白家人遂过起了豪奢的日子,吃穿用度,但凡能用银钱换来的,无所不及。
白家人过日子俨然与皇亲宗室,簪缨世家,功勋贵族,高门大户,锦衣门第别无二致。
都说树大招风,这话不错,眼看着白家豪富,自有歹人打白家的主意。
白家人在营生上,吃了几次亏之后,才逐渐察觉,恍然醒悟。
士农工商,商最微贱,家里无人做官,就是一块肥肉置于虎狼之间。
反思过后的白家人,拿了主意,又开始走读书做官的路子,用大笔的银子教养子孙读书科举,又与家道中落的读书人家结亲。
如此经营,过了几十年,白家出了众多进士,入朝为官。
于是,数代在京城繁衍的白家,终于一洗铜臭,摇身一变,列入了清贵的读书人家。
后来,随着时代变迁,朝代更迭,战乱天灾,白家也或兴盛,或衰落,或如浮萍存世,或如蝼蚁偷生,或平静度日,或置身水火。
时代久远,白家后人也记不清了。
只知到了白老太爷那一代,只剩白老太爷一支。
京城白氏耕读传家,世代书香,家境殷实,却子嗣不丰,一脉单传了数代。
昔年的望族,早已物是人非,只留下模糊的记忆和残破的遐想。
白老太太娘家姓罗,家在保定府,因以香油坊为营生而小有名气。
当年白老太爷的娘看中白老太太,只因有人曾给白老太太算过命,说她是多子多福的命。
白老太爷的娘不顾门不当户不对,执意把白老太太给娶进门来,只想白老太太多为白家生几个儿子,开枝散叶。
果然白老太太是个好生养的,进门有喜,接连生了二子一女。
白老太爷高兴的了不得,分别给三个孩子起了名字。
长子白雅霄,次子白雅雷,幺女白雅雪。
待两个儿子长大成人,读书有成,金榜题名后,白老太太分别为两个儿子娶了江南书香门第吴家的女儿和京城永兴侯梁继章的幺女为妻。
女儿白雅雪则嫁给了白老太太千挑万选出的颖阳侯嫡次子为妻。
白大老爷现今有两子,均为白吴氏所出,长子名唤白满凌,幺子名唤白满冲。
白二老爷有一子两女,除了其中一个庶女,剩下一子一女均是白梁氏所出。嫡子名唤白满凝,嫡女名唤白满冰,庶女名唤白满净。
白雅雪成亲后育有二子二女,长女名唤苏怀瑜,次子名唤苏怀璋,三女名唤苏怀瑾,幺子名唤苏怀琮。
早些年,白老太太又作主给长孙白满凌与外孙女苏怀瑜定了婚事,亲上加亲,皆大欢喜。
如今看来,白老太爷的娘果真慧眼独具,白老太太也的确如算命说的那般,是个多子多福的好命。
“娘?”白大老爷滔滔不绝地说完后才发现白老太太根本没听他说话,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
白老太太眼睛瞧着长子双唇翕翕合合,心思却飞了老远,听到儿子唤她,这才缓过神来。
“娘老了,精神不济,你刚刚说了什么,再给娘说一遍。”白老太太有些歉意。
白大老爷笑着道:“娘,晋王要倒霉了,夺爵圈禁不说,怕是性命也难保。”
“果真?”白老太太一双原本混沌的眼,突然明亮起来。
白大老爷肯定地点了点头,神情愉悦。
“好好好,这杀千刀的也有今天!”白老太太咬牙切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