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月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五日前,大勇和她的那些狐朋狗友去酒楼喝酒,可不知怎的,就与那里的一个小伙计起了冲突,吵了起来,最后还动起了手。然后那伙计忽然就头上被砍了一个大口子,血流满面,翻了翻眼就倒在了地上。当时酒楼里的人都嚷嚷着出了人命,他们的掌柜派人飞跑着去报了官。等官府的人赶去的时候,大勇才发现,自己居然拿着一把砍刀,那上面还滴着血呢。于是大家都说,那伙计是大勇砍死的。可是大勇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有带砍刀啊,而且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砍人……”
苏氏长叹一声:“这么说,大勇被冤枉了?”
秦燕月拼命点头:“正是正是,大勇虽然平日里游手好闲,结交了一帮不正经的人吃酒赌钱,可他是万万不会有那个胆子去杀人的,何况他平时出门为了耀武扬威,只是绑腿中插一把短剑,并不会拿着那么大一把砍刀。”秦燕月伸出双手比划着。
“那么那把砍刀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手里?”
“我也不知道啊!”秦燕月又哭了起来,“自那日他出去吃酒之后,我就只在大堂上见了他一次。然后听说关在了牢中,使银子也不叫相见。”
苏氏喟然长叹:“你们既然已经使了银子,却连人都见不到,那么我也不过就是使银子罢了,能有什么办法吗?”
秦燕月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她:“姐姐,你总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比我们小门小户的夫人见识多,是不是?还有徐老爷呢,听说福盛祥这次接了兵部制作军服的生意,那么他在官府一定是有熟人的,若是他肯托人递个话儿,好歹先让我们见大勇一面,问清楚怎么回事也好啊。”
苏氏心里有些愤愤然,心想你们就知道盘剥我,以前盘剥些金银也就罢了,可竟然以为我有通天的本事能让刑部听我的,真是可气可笑。而且你们这消息够灵通的啊,福盛祥才接了兵部的生意,你们就知道了。
“燕月,虽然福盛祥能够接了制作军服的生意,可那是我家老爷求着兵部的大人们给的,不是兵部求着徐家做的。徐家只是生意人家,无权无势,虽然以前有几个银子,可现在你也知道,福盛祥的生意早就不行了,现下的徐家,早就剩了一个空架子,我哪里有那份能耐去刑部见到一个秋后就要问斩的人?”苏氏说的也是实情,别说现在的徐家已经和以前大相径庭,就算是搁在徐家最风光的时候,经常与官府做生意的徐老太爷肯定也没有那个能力能够左右刑部的判决。
“这么说来,你是不管了?”秦燕月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而那失望,又渐渐转为了怨恨,“大勇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苏氏心中十分苦涩。亲弟弟?倒真的是亲弟弟,可是,你们只有在需要我付出的时候才会强调这一点。
其实,从内心来讲,苏氏何尝忍心弟弟被送上断头台?再怎么说,也是一母同胞的手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就算有不平,就算有怨恨,那也是她的亲弟弟啊,她绝不可能希望弟弟送了性命。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一个不成功的商人的小妾,也只会使银子罢了,而秦燕月不是没有使过银子,不是一样毫无用处?
苏氏摇头叹息:“燕月,大勇是我的亲弟弟,如今他扯上人命官司,我也和你一样焦急,可你是妇道人家,我也是个妇道人家,你都已经使过银子了,难道我还能有更好的办法么?”
秦燕月方才的悲切与哀求已经被冰冷所代替:“罢了,姐姐也不必说这样的话,今日,是我来得多余了。姐姐如今已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自然不屑理会我们的事情,告辞了。”
说完,秦燕月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两扇木门,大约方才被她摔得狠了,此时来来回回了好几下,“哐当哐当”的声音叫苏氏既心惊又无力。
半晌,张大娘悄悄进来:“二夫人,苏家二少奶奶已经走了。”
苏氏这才回过神来:“是啊……走了……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不能叫老爷和大小姐知道,听见了吗?”
“今日有什么事情吗?”张大娘笑道,“奴婢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