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看向泪水满面的魏荷语。
魏荷语哭得花容失色,伸出颤抖的手抚着穆卿的脸,眼里满是疼惜。
穆卿怔了一下,随即反握住她的手,问道:“夫人,你出来干什么?”
魏荷语哭得更大声:“他们冲到慧心阁来要杀我,我求着他们才来见你的。相公,你就将密函和帅印交出来吧!你有八王爷撑腰,皇上不会定你死罪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向周围的侍卫哭着求情,“大帅一定会交出来的,我会劝他,我会劝他的!”
不知为何,周围的侍卫似乎很愿意听信魏荷语的话,只是戒备地看着穆卿,并不再围上来。
可穆卿却并不在意这些,他面色倏然凝住,涩声道:“你说……他们冲到了慧心阁?”
穆卿带着血污的脸开始惶恐起来,他僵硬地退了两步,口中微弱地唤了声:“容儿……”
不待魏荷语听清,他已经转身往钟翠阁跑去。
看着那些姬妾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他们能冲到慧心阁去,那钟翠阁也一样不安全了。他愤恨地骂着自己,发狂一般地往回跑,谁挡在前面就扬刀砍杀。
钟翠阁内,萧容依旧静静坐在镜台前,只等着毒发的时候一到,她就按着计划走出去。
却不料时辰还未到,门就轰地一声被踢开了。
她惊然回首,却见到满身是血的穆卿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要往外跑。
看着他满身是伤,萧容的心绪顿时乱了,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回来干什么?”
是啊,他回来干什么?他难道到现在都还不明真相吗?她根本就不和他在同一条战线!
穆卿丝毫没去理会她这句话中的微妙含义,而是急急地说:“这里太危险了,我要带你走!”
他因打斗而发烫的手掌紧紧地拉着她,好似这一生都不肯再放开。
萧容忽然觉得无力,没勇气立刻将真相说出来,而是呐呐出声:“可是外面全是人……”
他还能带她去哪儿呢?
“那我去把他们从永华阁引开,然后你就从密道离开!”他急急地说着,然后猛地搂住她,凝噎地说道,“容儿,你先走,我随后就到。我一定,一定会活着来见你……”
萧容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呛了一声,随即猛地摇摇头:“我不走!我是你的妾,自然要生共衣衾,死同葬穴。”
穆卿低下头凝望着她,猩红的眼中似乎噙上了泪,却温暖地笑着对她点头,喃喃念道:“容儿,我的好容儿……”
突然间,萧容也多么希望能与他共赴黄泉,可她不敢忘了,她接受了玄棣的毒胭脂。
正在这时,屋外人声再起,眼见着侍卫要冲杀过来了,穆卿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外逃,可没跑出钟翠阁太远,玄棣就出现了。
玄棣坐在金边撵轿上,目光冷冷地俯视着穆卿和萧容。
“穆大帅,何必再困兽犹斗?交出密函和帅印,朕可以饶你不死。”
这话刚落音,魏荷语也哭哭啼啼地出现了,她被两个侍卫架着刀子押上来,一见到穆卿,就失声痛哭。
“相公!你就交出来吧!大不了就不做大帅了,我也不做大帅夫人了!我愿意和你一起归隐山林,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她哭得凄婉,说得令人动容。
萧容蹙眉看着魏荷语,听到那句“平凡的夫妻”,她的心莫名被刺痛了,凄凄然笑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魏荷语都还能对他如此相待,那么穆卿之前所言的探子细作,就全都是假的了。
萧容身上还穿着红嫁衣,可穆卿的原配夫人却不是她。
他的原配夫人在苦苦哀求,为他寻一丝生路。可她,却亲手将毒液注入他体内。
萧容忽然觉得无力,以至于松开了穆卿的手。
可穆卿却不打算松开,反而拽得更紧了,似乎在暗示萧容,他的选择不会变。
他不会听了魏荷语的话,然后同她一起做那所谓的平凡夫妻。
萧容估摸着他手掌的力道,那么坚定,那么温暖。这让她更加没有勇气再将真相说出来。没有勇气告诉穆卿,其实她已经配合着玄棣,算计了他。
魏荷语越哭越撕心,穆卿依旧无动于衷,撵轿上的玄棣轻轻笑起来。
“看来魏夫人很识抬举,将她松开。”玄棣说着,朝侍卫挥手示意。
刀子一撤开,魏荷语就扑到穆卿脚边来,拽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她双眼微微抬起来,看到的却是穆卿和萧容紧握着的手。
这样的场面未免讽刺,连玄棣都不由得唏嘘起来:“穆大帅啊穆大帅,人人皆说君王薄情,我看穆大帅你更加无情。放着自己的夫人不理会,却对一个小妾执迷不悟……”
穆卿并不理会玄棣这些揶揄的话语,他腮帮鼓鼓,沉重地闭了闭眼,随即微蹲下身强行拉开魏荷语的手,对她露出一个愧疚的神情:“夫人……对不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