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记布庄。
“于娘子……你……你看看我们店里的漳绒吧。”
二姐微微抬眼,看着那个怯生生地对自己说话的蓝衣姑娘——赵银玲。
二姐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眯上眼睛,赵银玲对她前后态度如此巨大的转变,其中的原因她是知道的。二姐神色悠然地摸了摸肚子,她似乎已经感觉得到,在她肚子里面,好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轻快地跳动——就好像是她的心跳,她的脉搏,她的呼吸。
“哎,这位姑娘,我妹妹可是拿着自己的肚子下赌注来救你和你的情郎,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呢?!”于大姐快人快语,眼睛直往摆在柜台上的那一匹匹花漳绒上面瞅,哎哟,那手艺那花纹真是漂亮啊!相比之下,那素漳绒的料子虽然和花漳绒一样,可到底在颜色上黯淡了许多。
“这个……我……我是做不得主的啊……”赵银玲听懂了于大姐的意思,急忙手足无措地解释着。
“你这小姑娘好不懂事!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何等宝贝,她都能冒着小产的危险来救你们俩,这可是天大的人情哪!人家都说救命之恩比天大,怎么到了你这儿连匹布都舍不得了!”于大姐在二姐身后叉着腰摇头冷笑着,她觉得这丫头真是不值得人救。
“这位娘子……我……我只是店里的女侍,又不是老板掌柜……我……我又怎么做得了这个主呢……一匹花漳绒可是四钱银子啊……我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一钱银子……”赵银玲渐渐垂下了头,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就算她自己出钱来贴补,那都得让她不吃不喝地贴上四个月啊!
于大姐闻言翻了个白眼儿,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二姐却在暗中揪了一把大姐的衣角,然后面带微笑着开口了:“姑娘不必为了漳绒的事情烦心。我姐姐脾气直,说话贯是这样没轻没重信口开河的。再说了。我救你们的时候,可没想过会在你这儿寻到什么好处,我只是看不惯那两个衙役仗势欺人罢了,这不正巧吗,我这一顺手,就救了你们。”
于大姐闻言嘟着嘴,一边儿细细地摩挲着柜台上滑不溜手的布料,一边儿不停地嘀咕着:“哼,有你这样的吗……看不惯你别看就是了,偏偏还是个喜欢招惹麻烦的……瞧瞧……招惹麻烦差点儿还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都给赔进去了。到最后,还得我这个做姐姐的来收场……哼,要不是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帮你撑着。吓唬走了那两个衙役,恐怕这会儿咱们就该被人带走了……这么闹腾来闹腾去的,那我小外甥还能不能保住啊!真是做事儿不长脑子……我拜托以你后滥好心的话能不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啊!要知道不是每一次你的运气都这么好的!”
于二姐听着大姐的呛白,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呛白,所以她的脸上有点儿小尴尬。她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好不好,怎么大姐还拿她当小孩儿一样……于是她讪讪地辩解道:“那……那要不是我如今怀着孩子,就凭那两个衙役,怎么会是我于二姐的对手啊……”
“你还说!”大姐直接瞪了她一眼,然后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最后她终于发了狠话。“你就作吧,我不管你了,要是你真把孩子给弄掉了。那你就哭去吧!”
“咳……”二姐脸上那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呀,听大姐说这话,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娘,而且好像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她讨好地蹭了蹭大姐的肩膀,学着五儿的样子对着手指眨着眼睛娇声道。“姐……姐……你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
“你呀……”大姐摇头叹道,“什么时候你能多想想自己。做事别那么鲁莽,我啊,就该阿弥陀佛了!”
“嘿嘿……姐……那咱们要不要就近买匹布回去做新衣裳啊……”二姐笑得眉眼弯弯。
赵银玲刚刚一直垂头不语,听到这话,她的眼里突然点起了亮光,只见她猛地抬起头满怀希翼小心翼翼地看着二姐。
大姐皱起了眉头,赶紧跟二姐咬起了耳朵:“我刚才就是那么一说……这东西要是不要钱白送给咱们那还好,可是花钱买……这……这未免也太贵了点儿吧!”
“我觉得这料子挺好的……摸上去凉津津的滑不溜手,要是做成衣裳穿在身上的话,一定特别柔软!哎,还有那苏州织锦,不要多的,只要一点儿料子做成边儿,想想都光彩照人!”二姐细细打量着面前那一匹浅紫色的素漳绒,还有旁边儿那一块名叫“浮光掠影”的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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