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委屈道,“可臣妾私心里还是抱怨的很。皇后娘娘以国母身份代为扶养理所应当,而拒绝么,又全了洛贵妃爱女之心,于洛府而言可是个天大的人情啊。可是臣妾呢,夜夜难以好眠倒也罢了,还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
“嘶——”靖辞雪一怔,冷不防指尖被针扎了记。
“娘娘!”素珊夺过绷子,含住冒血珠的指尖,直到没血了才松口。
靖辞雪回神,摆手示意素珊下去,望着羽妃无辜受怨的双眼,轻轻一笑。良久才道:“羽妃心地善良,照顾月伊公主功劳甚大,皇上断不会委屈你的。”
“承皇后娘娘吉言。”她眨眨眼,笑道。
羽妃的言下之意,靖辞雪怎会不明白?
当晚,素珊和馨儿伺候她躺下后,离去。她望着明亮的屋子,睡意全无。躺了许久,夜深,她下了床,拿剪刀逐个修剪烛芯。当她走到树状烛台前时,微微愣神。眼前一闪而过某个深夜,有人在她床前为她剪烛,和她说话的场景。仔细一想,又印象全无。
剪完烛芯,她看到桌子上搁着她白日里未绣完的块锦帕,便过去拿起一块看了看。看到不满意的地方,她伸手到针篮里取针线,却摸到一个袋子状的东西。她掀开扑在上边的几块锦帕,底下躺着一个明黄底色绣龙纹的荷包。
她拿起荷包细细看了又看,有些嫌弃。针脚不平,纹路模糊,是个失败的绣品。拿起剪刀准备拆掉,想想又有些于心不忍,便又捏着它躺回到床上。
次日,众嫔妃照例来凡灵宫请安,却不见皇后身影。守门的两宫女告诉她们说,皇后一早便去了紫宸殿请安。
巧的是,靖辞雪一行三人到达紫宸殿时,同样被守殿小太监告知国主并不在殿中。问了问,那小太监似乎难以启齿,素珊横眉瞪了他一眼,小太监才轻声回道:“皇上在宓羽轩,羽妃娘娘那儿。”他眼尖地看到皇后目光一暗,头垂得更低。
靖辞雪转身欲走,又听素珊问道:“皇上今儿一早就去了宓羽轩,可是因为月伊公主?”脚下一顿。
那小太监回道:“确是因为月伊公主。不过,皇上昨儿晚上就留在宓羽轩了,并非今日一早去的。”想了想,又朝靖辞雪一拜,道,“若皇上回来,奴才一定第一时间告知皇后娘娘。”宫里盛传皇后开始得宠,他也看得出来,可是宓羽轩那边有月伊公主,圣宠同样不断,这两边他都不能得罪啊。
“不必。”淡淡落下两个字,靖辞雪走出紫宸殿。
素珊上前去扶住靖辞雪左边,右侧的馨儿抬眼看了她一眼,她泰然以对。她想,馨儿自然想不通她为何要这么问。可是,她非得这么问。
先前小姐深爱祁詺承得到的是什么下场,现在好不容易失忆了,她比谁都不希望小姐忆起旧情或再次爱上祁詺承。昨日羽妃的那番话,她同样听得出言下之意。数月来,祁詺承力压废后奏折,又处处保护小姐,不但替小姐立凤仪,正名分,还利用亲身女儿使得洛家欠下小姐一个大人情。
若非这人是祁詺承,她会觉得这人是小姐的良人。可他,就是祁詺承!
现在,趁小姐只是对他心怀愧疚和感激,更应该让小姐意识到这个人爱不得。
“皇后娘娘。”亓官懿迎面而来,抱拳行礼。
靖辞雪回他轻轻一笑,独自走到他面前:“好久不见亓官哥哥了。最近还好么?”
“劳娘娘挂心,臣很好。”
目光掠过他眼底的灰阴,靖辞雪取出一个小巧别致的绛紫色香囊,递给他:“亓官哥哥是皇上的得力助手,可得要好好保重身体。这香囊里有丁香,白芷,羌活,荆芥,太医说能驱乏安神,希望它能助亓官哥哥安眠。”
“多谢皇后娘娘。”亓官懿接过香囊,上边绣着几朵金丝祥云。
再寒暄几句,便也散了。毕竟亓官懿职务繁忙,能出现在去紫宸殿的途中,必是有重要的事情。
亓官懿走到紫宸殿外,顿了顿,摘下腰间的香囊,塞进胸口衣襟。所幸香味清淡,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
可他还是低估了祁詺承的嗅觉。
祁詺承从宓羽轩回到紫宸殿,经过他身边,闻到一股熟悉的乌沉香。自那次搜宫之后,他便对此香上了心,后来靖辞雪昏迷,他夜夜守在凡灵宫,这乌沉香可比他殿中的龙涎香更叫他熟悉。
“你来的路上遇上皇后了?”他问。时辰尚早,亓官自然不可能去凡灵宫。
亓官懿心知他已猜到,点头承认。
祁詺承想了想,唤来守殿小太监,一问,果然皇后来了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