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凋零

    真鹿在“铁花”咬紧路子东手臂的一刹那，迅速脱离他的桎梏，身体笔直地向后滑。

    “‘小公子’竟然能穿透他的龙鳞，”真鹿一边后退一边说，“‘尘埃要塞’真的是生命的尽头之海。”

    “铁花”对路子东的小臂攻下全力一击之后，迅速溃败，像碾成粉末的落叶，纷飞四散。而它曾经包裹送葬的手臂也重新展露出来。

    紧密排列的晶绿色鳞片上交错着六七道裂痕，其中渗出血线，晕染而下。路子东低头看一眼自己的伤口，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好一会儿后，他抬起头看着哪吒问他：“你也有‘尘埃要塞’？”

    哪吒点点头：“这是人类的诡道，利用你对这一信息的无知，出其不意，对你展开绝杀。但你……”

    路子东扬起嘴角：“但我太强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废我一条手臂。”

    “但伤口不深，你这具身体的素质要恢复这条手臂，需要——”

    “1分30秒。”

    “所以我要趁你恢复之前，”真鹿一边说，一边半蹲下去，腿部的肌肉群迅速地膨胀、收缩，像被不停挤压的弹簧，“带走周编。”

    话音落下，哪吒的身体席卷向路子东。十指抹过虚空，左手边出现一刃漆黑的长剑，右手边则是青铜色的长枪。

    卫天天给真鹿的“流石”里所隐藏的“尘埃要塞”，可以招来隐藏在空气、大地或者海洋中的金属元素，并以一种神秘的技术将它们迅速淬炼。

    哪吒搜遍各国的淬炼文献，也没探索到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技术。“小公子”淬炼后的金属远远超越了人类的造物文明，它甚至能创造出可以切割一栋大楼的头发丝。

    也只有被这种技术淬炼后的金属，才能刺破冲锋枪都无法穿透的龙鳞。

    “能够切断龙鳞的剑，能够穿透龙鳞的枪，豆芽，你藏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嘛！”

    哪吒掠向路子东，左手一扬，将长剑掷向他的眉心。长剑脱手之后，右手霎时用力，长枪顿时紧随其后，直取路子东的腹部。

    路子东面对飞掠而来的剑与枪，如果他躲开，周编就可能被哪吒带走，但以身体硬抗“尘埃要塞”制造的杀器，也不是聪明的抉择。

    眼下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以他的“尘埃要塞”，冲击掉这屠龙的金属。

    哪吒曾在公主之森见识过路子东的“尘埃要塞”，山崩地裂的七座炮台。但也正因为这样，他笃信路子东不会轻易启动它。

    路子东一炮就能把整座仓库给轰飞了，即便疯狂如他，也不愿意在校园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路子东如哪吒所料，打算用左手硬接。

    真鹿看到了他横在身前的左臂，问哪吒：“他好大的胆子！”

    哪吒说：“强归强，太鲁莽了！”

    长剑风驰电掣来到路子东面前，路子东的左手已经完全变成了龙爪，霸道的抓住长剑的剑刃，一瞬间，剧烈飞驰的剑刃在龙鳞上撞出锐利的火花。

    而在路子东抓住长剑的一瞬间，长枪紧随其后，直刺他的腹部。

    “路子东，你的右手已经废了，看你怎么阻挡这一枪。”

    长剑刺破路子东的T恤，撞在他腹部的鳞片上，刺耳的声音划破空气。

    这是用于切割龙鳞的金属，正面硬接，即便是曾经君临湖面的晶绿色之龙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得手了！”

    突然，路子东抓着长剑，将长枪斩落。

    直冲向他的哪吒收缩瞳孔：“不好！”

    剑与枪陨落，路子东反身暴掠向哪吒，冲着他冷笑：“‘制海要塞’只有这么点能耐吗？太让我失望了！”

    哪吒说：“真鹿，快再做一把剑。”

    “来不及了。”真鹿惊慌道，“我们该怎么办？”

    “那就置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

    哪吒再一次吟唱龙语：“黄金的宝冠，白银的鳞甲，黑铁的长靴，金属的皇帝，即将君临于此……”

    路子东倏忽来到哪吒面前，真鹿清楚地感知到，他的速度和力量完全凌驾于自己之上，而几乎在他看清楚路子东身影的一瞬间，路子东的左手就穿刺而来，拿向他的脖子。

    真鹿左右手同时抓住路子东的手臂，这一刻，他清楚的感知到了这个对手的力量有多恐怖。这条手臂中仿佛奔流着一条大江，他使尽全力，也阻止不了他一刹那。

    哪吒说：“用钢铁之花！”

    “他有防备，来不及了！”

    路子东的手臂长驱直入，抓住真鹿的脖子，旋即再一次用力，抓着他将他整个身体砸向地面，水泥浇筑的地面顿时层层崩裂。

    路子东看着半个身体陷入地面的真鹿，咧着嘴说：“丢人现眼的东西啊。”

    剧痛潮水般灌入四肢百骸，真鹿觉得内脏都快被震碎了，但幸运不幸，他的精神还没崩溃；“路……路老师，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不怕外面的人看到吗？”

    “他们？”路子东说，“他们不会进来的，我亲自调教过，跟邪教的狂热信徒一样……哦，不对，这不就说我是邪教了嘛！反正他们不会进来，你放心好了，不对，是我放心好了。”

    路子东一边说，一边加重了手指的力量。

    真鹿感觉呼吸道已经完全被锁住了，心脏和大脑停止了供氧。

    哪吒曾经跟真鹿说过，如果不幸他们被一头龙捏住了脖子，首当其中要担心的不是窒息，而是脊椎被粉碎。即便没有呼吸，哪吒也能让他们这具身体继续存活很长时间，但如果脊椎被粉碎，即便是龙，也完了。

    这一刻，真鹿感受到了脊椎的压力。

    他甚至幻听到了脊椎粉碎的声音。

    可能也不是幻听。

    “哪吒，你不是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已经快死了，生呢？！”

    “来不及了，撑不到那一刻了。”

    “什么……”真鹿被剧痛一浪一浪地冲击着，感受到了身体到达临界点时的崩溃。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像挡了一块磨砂玻璃，渐渐的，世界变成了一张揉皱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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