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合纵连横（五）

    汉月法藏视元始天尊诛心之言为鞭策：“天启二年，今上欲览户部近年总田、总户、总口、而不得，有司无以为对、含糊其词，想来已糜烂至无法统计、不及鼎盛时半数。今上由此感怀往昔，于当年五月戊戌复张公原官，并以魏忠贤为司礼监秉笔兼掌东厂事、督江南税赋。大明虽已病入膏肓，身体残缺之人尚不言弃，贫僧这方外之人，亦该尽一分心，力竭无悔，不死不休。”

    元始天尊淡淡的道：“死，确实能解决问题，但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人死了，于事无补。”

    汉月法藏一脸坚定：“贫僧若在天翻地覆之前找出另外一条路，死不是问题。”

    元始天尊缓缓摇头：“老道在京师蹉跎三载，观信王举止，可知其刚愎、多疑，过于亲近科道言官，前者只好空谈，后者只会空谈，两者相向而行，社稷难堪其重。”

    汉月法藏合十一礼，掷地有声：“即便中土再次陆沉，贫僧至少能保证前朝陆丞相负八岁幼帝仗剑驱妻入海之事不再重演。”

    元始天尊扫了程伟一眼，问：“她们在哪？”

    程伟笑道：“对于你老人家来说，往事已矣。对于我这样的少年来说，还没走到那一步。”

    “少年？”元始天尊不屑一顾，“老道少年时，脸皮可没这么厚，心眼也没这么多，更不会逮着出家人死缠烂打。”

    白衣二字呼之欲出，程伟老脸不由一红，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老人家光屁股玩泥巴时，一点也不……”

    元始天尊看了看真武大帝，又问：“帝君不愿陪老道游学西洋？”

    真武大帝拱手道：“多谢天尊好意，受他朱家两百年供奉，实在无颜回避，愿随中土沉浮。”

    “这样也好，两位都能求仁得仁。”元始天尊与汉月法藏、真武大帝点头作别，远去之际又扔给程伟一句话，“请帝君送当世释迦、弥勒赴往昔静养，老道今夜启程游学西洋，但愿重归故土时，天倾已正。”

    真武大帝目送元始天尊远去，张了张嘴，泛起一抹苦笑道：“他老人家倒是走的无牵无挂。”

    程伟沉吟片刻，道：“其实……他老人家是想等二位给一个承诺。”

    汉月法藏愕然抬头：“什么？”

    程伟一字一顿道：“江南豪绅尽死。”

    汉月法藏面无人色：“何止百万……”

    真武大帝亦是头皮发麻：“牵连者恐不下千万……”

    程伟凄然长叹：“等他们以遗民自居时，回天乏力，这一跪，就是三百年。”

    建初元年（公元76年）敦煌郡，玉门关西去二十里。

    落日余晖下的戈壁，以万丈霞光为衣，仿佛一地唾手可得的珍宝。脚步匆匆的人们却没有身在金山的觉悟，人倦马疲，汗流浃背。

    中郎将郑众忐忑不安的询问左右：“是不是记错路了？”

    乔武回头看了看一里之外的五百轻骑，有些心虚的道：“绝对没走错路，可能是人太多。”

    郑众皱眉沉思片刻，挥了挥手道：“摆上香案，就在这里遥祭我大汉将士。”

    置坛、堆柴、宰牲、火起，夕阳落幕，弯月如钩，银辉取代霞光，暑气尽消，凉风习习。

    汉律：士卒从军死者，为槥归其县，县给衣衾棺葬具，祠以少牢（羊﹑豕），长吏视葬。

    郑众整衣下拜，念念有词：“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

    两刻钟过去，月光皎洁，清冷如故。

    五百将卒均不知所以然，口干舌燥，嗓子冒烟，腹诽不已，硬是把招魂理解成撞鬼，瞥向郑众、乔武的眼神很是古怪。

    大半夜的出关滞留不去，若无叛逃之心，铁定鬼迷心窍。

    某位军侯悄悄在脚下划出三个字“童子尿”，周遭将卒强忍笑意纷纷摇头。

    郑众拍了拍身上的黄沙，拎着乔武的衣襟问：“怎么回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乔武咽了咽口水，满心无奈：“大人恕罪，卑职一介武夫，不知祭祀事。”

    郑众勃然大怒：“当初是谁入告西归军中有阴兵出没？”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中郎将这种敦煌乃至西域一言九鼎的土皇帝？

    乔武不敢再辩，暗骂自己没事找事的同时，死马当活马医，“程冲曾言，招祭时应告请玉帝知其姓名。”

    “陈睦、关宠？”郑众恍然大悟，“谁是玉帝？”

    “昊天上帝。”乔武无限敬仰的看向星空，“就是烨烨那个孩子。”

    “什么？为何不早说？”郑众大吃一惊。

    “卑职人言轻微，不敢在大人面前言神异事，那个……那个……烨烨只有三岁。”乔武吞吞吐吐道。

    “试试看。”郑众松开手。

    乔武抱拳深揖，虔诚祷告：“请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玉皇上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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