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合纵连横（二）

    另一时空，元世宗至元十八年，大都，长春宫。

    万千拂尘齐落，无数奇光异彩穿越昏暗的天地，挥之不去，斩之不尽，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定！”言出如法，天庭若雷。

    奇光异彩聚成一缕青丝，自释迦牟尼腕部轻轻滑过，手臂分离，两座五指山轰然下落。

    程伟携万应塔自散于瞬间，亿万幽魂出，聚而不散，先纳两只佛掌入腹，再携裹天之势冲向释迦牟尼。

    “这就是老师授予释迦道友的神通？”元始天尊又挥舞青丝朝弥勒斩去，“贫道真的只是来看看，绝无伤人之心，请两位道友配合。”

    弥勒无路可逃，硬着头皮顶了上去，“天尊毁诺！日后……哼！”

    又是一声“定”，全神戒备的弥勒虽然无动于衷，心神却恍惚了一下。

    青丝无情贯穿弥勒胸腹，元始天尊矢口否认，“没有的事，贫道也糊里糊涂，个中缘由还等玄始帝君跟两位解释。”

    黑气先吞释迦牟尼、再吞弥勒佛，而后肆意在半空翻滚，沸腾不休，艰难的消化、适应。

    元始天尊郑重其事的交代：“不管后世贫道与帝君达成什么默契，神道佛三足鼎力，缺一不可。”

    程伟无力回应，黑气数次想要会聚成龙形都功亏一篑，只能攀附在释迦牟尼和弥勒佛创口上逐寸逐寸的吞噬。

    元始天尊看的暗暗皱眉，忍不住提醒道：“帝君

    太执着了，有首有尾方能圆满。”

    一语惊醒梦中人，黑气先凝龙尾，再聚龙首，九张人面若隐若现，凶神恶煞的道：“两位僧主再这样纠缠不清，莫怪我心狠手辣，非要添几个窟窿才舒畅？”

    敬酒不吃，吃罚酒，佛也不例外，释迦牟尼、弥勒立刻安静许多，铺天盖地的黑气逐渐变淡，万丈阳光穿透迷雾，重临元大都。

    戒坛周围的正一派天师张宗演、全真派掌教祁志诚、大道教掌教李德和、太一道掌教杜福春等人涕泗横流，卖惨求怜，哭词相近：“呜呜……僧佞肆虐……人间苦啊……”

    元始天尊落脚戒坛，连声冷笑：“送你们去阴间享福？比胡僧更该死，苟延残喘已是大道恩赐，还想怎么着？”

    忽必烈暗暗松了一口气，五体投地，毕恭毕敬的道：“孛儿只斤·忽必烈见过上仙。”

    元始天尊微微颔首：“大汗请起，贫道不是为人间俗事来。”

    忽必烈瞥了一眼半空中的千丈巨龙，心虚无法自制：“政事有错，我之过。”

    元始天尊笑道：“陛下确实有错，为君之道重在平衡，一家独大往往是改朝换代的前兆。”

    忽必烈感激涕零：“多谢上天提点，孛儿只斤一族日日焚香、夜夜祈祷，报此隆恩。”

    “没那个必要。”元始天尊见黑气已成龙形，便施施然转身，轻踏红尘，穿街过巷而去，“君之道，在于民，陛下所求，谁都给不了，好自为之。”

    苍老的背影渐行渐远，仿佛一阵清风拂过，只言片语落地之后，再无一丝存在的痕迹。

    忽必烈喃喃自语：“道法自然，清静无为……”

    “哐当”一声巨响，程伟压制释迦牟尼和弥勒之后，以人形下降，却没能把握好力度，戒坛灰飞湮灭，他拎着忽必烈凌空虚踏数十步，落在玉皇殿台阶上，似笑非笑道：“孰胜孰负？”

    “当然是上仙……”忽必烈眼角余光不经意的一瞥，差点吓晕过去，视线尽头：程伟双眸异变，左眸玄黑似墨、右眸紫赤如血，鲜明而无杂色，仿佛两潭无底深渊掀起了惊涛骇浪，噬骨寒气扑面而来。

    “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欺心，神目如电。”程伟的嗓音逐渐低沉，“大汗某些方面强过汉家天子太多太多，问心无愧，鬼神不侵。”

    “多谢上仙持正之论。”忽必烈眼角泛起几丝晶莹。

    “大汗谢的太早，有为之君亦免不了子孙不贤孝，若有那天，而他又恋栈不去，莫怪我将孛儿只斤一族斩尽杀绝。”程伟拱手一礼，抽身远去，再度携手白衣时，问，“道果机轮菩萨可曾听过？”

    白衣猛的一僵，泪水夺眶而出：“帝君想杀就杀，一定要折辱贫僧？”

    程伟指了指自己无比诡异的双眸，颇为无奈的道：“刚才元始天尊来过，我已将释迦牟尼和弥勒纳入时光通道，但很不稳定，随时都可能炸裂……”

    “什么？”白衣目瞪口呆，“我佛……帝君意欲何为？”

    程伟轻轻叹道：“若是可能的话，希望菩萨能接下这段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