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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诚则灵,中土信众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方得我佛垂赐。”普贤含糊其辞。
“请道友再赐教,三位极西僧主何时垂赐我中土衣钵、宗旨、仪轨、戒律?”汉月法藏又问。
“千山万水,方见心诚……”普贤说。
“道友不必为难。”汉月法藏不再给普贤开口的机会,疾言厉色道,“我中土信众不远万里求取经书,如此这般含辛茹苦,能算作是极西僧主的垂赐?
昔日东瀛使者渡海,几番沉浮方至中土求取经文,大唐上下盛情款待、恩赐有加,可谓是满载而归。
可我中土信众抵达极西时遭遇的又是什么?
扬法于异域是何等之幸事?
却要我中土信众伏拜!
何等荒谬?
垂赐一说可以休矣。
三位极西僧主为我中土苍生做过什么?
胆敢以祖自称?
三位极西僧主何德何能?
胆敢以垂、高临下?”
释迦牟尼勃然大怒:“家门不幸,出此孽障!”
汉月法藏唾面自干,合十一礼道:“请极西僧主让贫僧心服口服。”
元始天尊投来的审视目光,释迦牟尼冷哼一声,目中无人,眉眼观心。
文殊挺身而出:“道友妄自尊大,逞言语之凶顽,以无稽之词中伤我佛,未修身养性之前,难得指点。”
汉月法藏莞尔一笑,锋芒毕露:“道友资历尚浅,贫僧不愿以大欺
小。”
文殊不动声色:“贫僧善于聆听,请道友赐教,若有难以明了之处,会以是或不是作答。”
“道友若是因此精进,可愿改换门庭?”汉月法藏直来直去道,“当初我中土信众赴极西之地求取经书,是梵文,还是汉语?”
文殊言简意赅:“梵文。”
汉月笑问:“何人翻译?”
文殊道:“译文颇费时日,往往需要数年甚至是数十年的静心揣摩,中土信众不愿在极西久留,当时佛法尚未西进,鞭长莫及,我等有心无力。”
汉月法藏微微颔首:译事有三难。信、达、雅。
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矣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海通已来,象寄之才,随地多有,而任取一书,责其能与于斯二者则已寡矣。其故在浅尝,一也。偏至,二也。辨之者少,三也。
译文取明深义,故词句之间,时有所颠倒附益,不斤斤于字比句次,而意义则不倍本文。题曰达旨,不云笔译,取便发挥,实非正法。
道友可能明白?”
“从某些方面来说,译文难以作文。”文殊先是坦诚相待,后又毫不留情的问,“道友自称集禅门于大成,何为禅?”
“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灭即佛。成一切相即心,离一切相即佛。”汉月法藏挥洒自如,“妙湛圆寂,体用如如,五阴本空,六尘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乱。禅性无住,离住禅寂。禅性无生,离生禅想。心如虚空,亦无虚空之量。此也为禅法,道友是想我贫僧的看法吧?只有一个字,空。”
文殊触类旁通,已有所得:“这就是道友出现在清凉寺的原因?”
汉月法藏似乎真将文殊当成座下弟子,循循善诱似的打起了机锋。
“摩祖师初化梁武帝,其曾有对:朕一生造寺度僧,布施设斋,有何功德?
达摩祖师时言:实无功德。
武帝心邪,不知正法,造寺度僧,布施设斋,名为求福,不可将福便为功德。功德在法身中,不在修福。
道友此问,贫僧本可作答,但极西……”
文殊瞬间醒悟,这是在骂释迦牟尼实无功德,他连忙不顾礼节的插话:“请道友言归正传,时下讨论的是译文之法。”
“也好。”汉月法藏点了点头道,“诸位先贤第一次翻译经文时,连蒙带猜,更多的还是本我体悟。譬如古佛一说,应世已无数量,不可计也。今以七佛为始。过去庄严劫毗婆尸佛、尸弃佛,毗舍浮佛、今贤劫拘留孙佛、拘那含牟尼佛,迦叶佛、释迦文佛。
这些先贤笔下佛,与极西之地可有差距?”
文殊略一沉吟,摇了摇头:“大相径庭。”
“这就是了。”汉月法藏再一次语出惊人,“经内所言佛祖并非三位极西僧主,首传摩诃迦叶尊者,第二、阿难尊者……第二十八、菩提达摩尊者,第二十九、慧可大师,第三十、僧璨大师,第三十一、道信大师,第三十二、弘忍大师,惠能是为三十三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