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快慢、长短之分,同样的原理,内里空间可以无限大,亦能无限小。
程伟本就没想过借助体形压制对方,自然谈不上失望,他只想看看那人的脸,既然熟知时光习性,必来自未来。
程伟有一个无法比拟的优势,此时此刻的他,有人面九张,又一次同声同气:“定!”
程伟坚信,哪怕时光长河的各种记忆不偏不倚,也会有些许个人生前喜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放眼亿万星域皆准。
于是乎,五彩斑斓网开一面。
那道人影微微一滞,毫不犹豫的破空而出,即便是这样,万应塔还是重重的拍在了他脚踝上,鲜血瞬间蒸发,程伟夺回主动,两道身影彼此交错,一前一后遁出时光长河。
公元前1900年,天竺东。
临河望海处,有城名天赐。
盛夏时节,日正当头。
一七尺男子恍若他乡异客,缓缓步入天赐之城,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鼾睡?寂灭!”
平淡无奇的轻吟,惊碎万丈阳光,黑夜突至,遮云蔽日,幕天席地。
河面、地上、屋顶突生无烟火,柱白,焰紫。
城门亦失火,如江如海,不可逾越。
七尺男子不为所动,双手后负,施施然行走于惨绝人寰之中,不沾一丝尘埃,毫无烟火气,他喃喃自语道:“子孙无能,还是不遗后事忧最好,更让人踏实。”
处处惊慌,人人绝望,纷纷作无头苍蝇乱撞。
谁都不曾注意到,天赐城
正中,一株血色嫩芽刺透坚硬的岩石,肆无忌惮的成长着。
黑龙接踵而至,浩瀚身躯漫无边际,九颈环抱万应塔,挥出一丝无声无息的剑气,疾速刺向那株疑似的化运之树。
“我让帝君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化运之树。”七尺男子微微一笑,一步跃至那株血色嫩芽旁,满城火光突然暴涨数十倍,焦糊扑鼻,天赐之城再无求救声,只剩下弥留之际的哀嚎。
血色嫩芽已有一人多高,巍然屹立于熊熊火光之中,狰狞初露。
七尺男子无视黑龙挥出的剑气,任起刺穿右掌,沉声怒喝:“长!”
满城奄奄一息顿时气止,五万人撒手人寰,仅剩尸身飞速干枯。
化运之树取一城生机参天,天赐之城遂成死丘。
黑龙携亿万黑色雷霆下落,舍七尺男子,直扑化运之树。
“哐当!”
地动山摇,河流瞬间蒸发。
五彩斑斓又现,黑龙紧紧盘勒化运之树没入其中。
天启六年,四月廿七。午后,云气似旗,五彩斑斓,又似关刀,立于东北角。其长亘天,光彩初白色,后变红紫,经时而灭。
五月初三,又见于东北方,形如绦,其色红赤。
初四日,又见类如意,其色黑。
五月初二夜,鬼火见于前门之楼角,青色荧荧如数百萤火。俄而合并,大如车轮。
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辰时。
忽有地动,烈逾急霆,天坼地裂。
须臾,尘土火木四面飞集,房屋梁椽瓦窗壁如落叶纷飘,大树连根拔起不计其数。又有坑深数丈,烟云直上亦如灵芝,房屋猝然倾倒,霏落铁渣,如麸如米,土木在上而瓦在下。凡坍平房屋,炉中之火皆灭。凡死者之肢体多不全,不论男女尽裸体,未死者亦多震褫其衣帽焉。
万室平沉!
御史王业浩急奏:“臣等于辰刻入署办事,忽闻震声一响,如天坼地裂。须臾,尘土火木四面飞集,房屋梁椽瓦窗壁如落叶纷飘。臣等俱昏晕,不知所出,幸班皂多人拼命扶行。及至天井,见火燄烟云烛天,四边颓垣裂屋之声不绝。又觅马出衙门,首见妇女稚儿泣于街,则知屋碎坏不胜计也。震压冲击蹂踏死者,不可胜计也。比策马行不数步,又见万众狂奔,家家闭户,则因象房倾倒,群象惊狂逸出,不可控制也。臣等急策蹇骑至朝房,惊魂甫定。”
明熹宗朱由校下罪已诏。
谕内阁:今岁入春以来,风霾屡作,旱魃为灾,禾麦皆枯,万姓失望,乃五月初六日己时,地鸣震虩,屋宇动摇,而京城西南一方王恭厂一带,其房屋尽属倾颓,震压多命,朕以渺躬御极,值此变异,非常饮食不遑,栗栗畏惧念上惊九庙列祖,下致中外骇然,朕当即斋戒虔诚,亲诣衷太庙恭行问慰礼讫。尔中外大小臣工俱各素服角带,务要洁虔洗心办事,其停刑禁屠等项,卿等即传示礼部,都著痛加修省,恪恭职业,共事消弭,仰体朕心,冀回天变,毋得视为虗文,苟且塞责。仍将被灾人户,速著该地方查明,具奏分别优恤,以彰朕畏天省惕至意。特谕。
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序幕刚刚拉开。
有司急报,京师百姓万人忽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