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劝服司马邺的方式很简单,从其舅荀组着手,晓以大义,陈明厉害关系,许州荀氏随即决定提前南迁。舅甥亲情说舍就舍了,根本没敢提带司马邺南下的事,王导、司马睿、江左豪族决不会容忍头顶多个皇帝出来,甚至会迁怒许州荀氏。
而司马邺这个做外甥的则显得有情有义,在柴荣的指点下,手诏二封,许琅琊王司马睿拜丞相、总督中外军事,交由荀组当作南迁投名状,卸去了肩头千钧重担。“遭运迍否,皇纲不振。朕以寡德,奉承洪绪,不能祈天永命,绍隆中兴,至使凶胡敢帅犬羊,逼迫京辇。朕今幽塞穷城,忧虑万端,恐一旦崩溃。卿指诏丞相,具宣朕意,使摄万机,时据旧都,修复陵庙,以雪大耻。”
至于司马邺本人,只求逃出牢笼、吃饱穿暖、娶妻生子,毫无心理负担的应了。羞羞答答的告诉雍州刺史麴允,曾经围困平阳的阴兵接其出海。麴允是荀组外唯一一个知情人,得知消息的时候,荀氏子弟已撤出长安,再也无力回天,长安百姓、留守官员有两年的时间决定去留。
二月初七,午夜子时,程伟重返平阳,在某座寝殿找到烂醉如泥的刘聪。
“司马邺还在长安。”程伟说。
“我知道……我知道,绝不敢再
骚扰长安。”刘聪惊醒,挤进一群裸身妃嫔中。
“若有传言,与事实相悖,又该如何?”程伟问。
“传言……不足信。”刘聪想了想道,“我会劝服他们。”
“长安是你的,建兴四年(公元316年)十二月取,不要早,也不要晚。”程伟飘然离去,在殿前留下一座十米长宽、五米深的巨坑。
“嘎嘎!”刘聪又哭又笑,压在一堆白腻上,肆意宣泄。
柴荣的带领下,平阳迁徙大军愈加规范、高效,三月初二抵达析阳郡(河南淅川)时,已突破六千人,休整三日之后,改昼息夜行为昼行夜息继续南下。
经过两个月的休养生息,迁徙大军的渐渐有了气势,渐渐有了生机,还多出些欢声笑语,张烨烨、程圣君终于从浩然正气楼走出来,与同年人打成一片。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夏霆、张道行、潘承裕慢慢从慌乱和麻木中走出来,整日游走军营里劝解安慰、排忧解难,“节哀顺变”、“以后会好”成了口头禅。
此时,阴兵护佑平阳汉人南下荆州的消息已传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有人欢喜有人愁,北地胡人如逢大赦,江左世家豪族却陷入惶恐不安当中。
江南土皇帝王导怒而拍案:“绝不能让他们渡江。”
司马睿想起那封传位诏书陷入两难,荀组不止有投名状,还交了心,隐约指出司马邺可能正在平阳迁徙大军之中。
王导痛心疾首:“景文要将这八年心血拱手让人?支持景文的江左世家又该如何自处?步中原糜烂后尘?”
“仲父勿急,我没有退让的意思。”司马睿轻声道,“可护佑平阳百姓南下的那些个……他们不是人。”
王导怒道:“不是人?能是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景文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司马睿唾面自干:“刘粲总揽虏汉朝政已是不争事实,以虏主刘聪之能亦不免沉沦,我们别无选择。”
王导冷笑:“一人传十,百人传万,具体怎么回事谁能说的清楚?言过其实,不可轻信。那些人若有通天彻地之能,为何不将胡虏斩尽杀绝?用得着千里迢迢南下?”
司马睿幽幽一叹,“请仲父费心操持,我加印。尽人事,听天命。”
王导这才心平气和的道:“你我不用出面,全权交由荆州刺史陶侃负责,江左稳定,不容置疑。风大浪急,又能怪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