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太上老君的搭救。
已是正午时分,阴云漫无边际的天空,却出现一大片红霞。
事有反常,必有妖。
杨亿不再抗拒程伟的诘问,似乎真的忘了点什么,就连化运之树是谁祭出都弄不清。元始天尊的记忆不断侵蚀着他,两段长短不一的时光交汇、覆盖,渐渐分不出彼此。
万年记忆沉重无比,四十七年的记忆仿佛沧海一粟,不如一朵浪花。
杨亿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无比陌生,从未来过。
他踏出家门,漫无目的。
面对街坊四邻的问候,总会下意识的作不同回应。
记忆虽然已被覆盖,但习惯还在。
他信步前行,随意而安。
他看着皇城角楼,想起出生。
开宝七年(974年)在江南东路玉山县衙呱呱落地,刚会说话的时候,母亲口授给他一些简单诗词,马上就能背下来。
六岁学写诗,七岁作文,对着客人高谈阔论,渐渐有了神童之名。
十一岁那年,赵光义闻名召见。三天觐见,作五诗,得赐秘书省正字,官居九品,专事编纂古籍、草
拟诏命的词臣,清贵。
十九岁时赐进士出身,迁光禄寺丞,赵恒即位,迁左正言。
参与(太宗实录)编纂,共八十卷,他草拟初稿的就有五十六卷,又迁左司谏、知制诰,得赐金紫衣。
主持编纂(册府元龟),书成,再迁秘书监。
景德三年(1006)升任翰林学士,参与修撰国史。
才高博学,造就狂傲。
少年得志,从不折腰。
可惜,先因封后诏书得罪刘娥,后又卷进寇准、王钦若、丁谓的南北之争,起草太子监国的奏疏。
历经十四载沉浮,上上下下,直至如今,复翰林学士、兼史馆修撰、判馆事、权景灵宫副使。
杨亿走进家门,看着汗流浃背的程伟笑道:“小郎君说的没错,我就是我,我是杨亿,从小就是神童,从十月怀胎到年方四十七,无论二十,还是十八,一直都是。”
程伟既懵又恼,天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恢复正常……你倒是说点人话啊?
“能与小郎君相识,幸甚。”杨亿边走边道,“沤生与沤灭,二法本来齐。欲识真归处,赵州东院西。”
“等等……”程伟大惊失色。
“我是人!”杨亿微微一笑,右手食指擦颈而过,身首两分,直挺挺的倒在化运之树上,满腔热血喷涌而出,如油遇薪,芳华瞬间燃尽。
“回来!”言出如法,天听若雷。
程伟目眦尽裂,欲令时光倒流。
“竖子!尔敢!”几乎是在同时,隔空怒喝落地,岁月乱流如注,惊雷滚滚,电光驰骋,杨宅陷入激荡澎湃之中。
刹那错过,回天乏术。
程伟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痛到无法呼吸,忍着浑身酸楚纳杨亿三魂七魄入通道,勉强将隔空暴行束在一院,亿万万几何图形在天空不断生成、崩现,最终凝聚成一点,引正午红霞于界外,切断了后世元始天尊的感应,天地恢复平静,只有阴暗如故。
杨宅灰飞湮灭,化运之树成无尽尘埃落地。
市井传言,文曲星君归位。早在三天前,杨亿从子杨紘便领家眷前往外城生父家贺寿。
杨亿长眠于宅内,脸上笑容依然和煦,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遗憾,仿佛再说:“我是人,今生足矣,痛在无后。”
杨亿留下的东西有很多,文集风骨,数不胜数,还以人的身份做出诸多暗示。
二十、十八是指他来自公元2018年,比程伟所在的年代更久远。
而‘赵州东院西’,则是在暗示程伟处在虚幻和现实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