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好好说。”青龙语带谄媚,“下次雪融太久。
“春尽时。”
“有区别?”
“最少提前四十七天。”
“春来时,不行吗?”
“第二……”
青龙一动不动的看着莲子在湖底生根发芽、抽枝展叶、含苞怒放,万千喜悦化作幽幽一叹,“人心难测,牛犊子不是好人。”
惊涛如雷,滚滚东去。
妞妞悠悠醒转,茫然四顾。
“睡着了啊。”程伟问。
“哞!”妞妞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几许羞涩,愈是害怕,愈是睡的深沉。
“饿了吗?”程伟在牛角上捏来捏去。
“饿。”妞妞说。
“神仙!”灰犀牛在黄河南岸奔走呼喊。
程伟头也不回的登上北岸,妞妞埋头吃草,他则亦步亦趋。
灰犀牛湿漉漉的跟了上来,高五米、长十二米的身躯每走一步,草地便是一震,三米鼻角已断去半截,令憨态可掬的面容显得有些滑稽。
“你想干嘛?我无肉不欢。”程伟说。
“
随便吃,不要客气。”灰犀牛唾面自干。
“快点上路吧,鸿钧还在前面等着。”
“我迷路了。”
“滚远点,我可不想鸿钧找上门。”
“经历一场生死,什么都看淡了,活着最重要。”
“跟我有什么关系?”
“鸿钧只说穿过时光乱流可入他门墙,并无逼迫之意,这点信用,他还是有的。”
“滚!”
“我知道怎么穿过时光乱流。”
“哦?”
“我想跟着神仙,不会太久,等角长全。”
“先说来听听。”
“我毛多,会无意识的往寒冷处去,鼻子不是被青龙吓断的,而是冻断的。”
“鸿钧想知道的就是这些。”程伟笑道。
“他还会让我再试一遍。”灰犀牛哭丧着脸,“可我已经明白症结所在,有了主见,若是再走一遍,做不到这么果断,必死无疑。”
“这等心窍,若是活的够久,不会比鸿钧差。”程伟说,“这样吧,我准备把北面的凶兽清理下,现在由你代劳。”
“何为凶兽?”灰犀牛踌躇不决。
“主动伤人。”程伟轻声道,“你若拿不下,我会出手。”
就这样,一座八吨重的移动堡垒纵横在黄河北岸,无休无止的肆虐三天之后,悄然消失,留下十七具倒地不起的庞然大物,上演了一场食肉、食腐动物的饕餮盛宴。
程伟重又回到部落,四座竹屋一字排开欢迎,这已是部落极限,剩下的青竹备用,以防雪季太长,缺柴。
开枝散叶在即,部落彻夜狂欢,位于东北、西北的两个小部落也加入进来,献上各自的珍藏或是技艺,隐有联盟之意。
凌晨,在族老的见证下,青笋儿在岩壁刻上一个小孩和一头小水牛,程伟则在小孩胯下加了一笔。
青笋儿笑中有泪,“给孩子们留下点什么吧。”
“把希望留下来。”程伟微微笑道,“你们或许不会再见,但你们的后代,一定会在阳光下相逢,以此为证。”
岩壁多了两个竖排‘山’字,底部相连,似两只牛头抵在一起,也是早期‘农’字原形。
青笋儿以自愿为原则从族中挑出四十九人南下,又以白鱼儿为这一支族长。并无骨肉分离事,母子、母女、无牵无挂方可成行。
另外两个小部落厚着脸皮各加十人,都想求个万全,都想留条退路。
终须一别,天堑两岸哭声震天。
程伟郑重其事地做出承诺,“我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安然度过今生。”
一河黑莲开,花香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