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毋须天赐

    各种草、木、菌、藻构成牢不可破的生态基础，食草动物数不胜数，天上飞、地上跑、水里游的食肉动物处处环伺，一道又一道食物链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生生不息。

    可惜，人类即将崛起，平衡危在旦夕，经过数千年演化，会出现固泽而渔、荒漠化等毁灭性的灾难。

    不知过了多久，瘸腿母狼抓了只兔子，惹来妞妞怒吼连连。

    程伟借机树立妞妞正确人生观，将兔子的危害一股脑塞进妞妞心里，繁衍过快导致植被跟不上更新、土壤退化、肥力下降、寸草不生，牛马羊都得饿死。

    妞妞吓得眼泪汪汪，一副已成牛群千古罪人的模样。

    程伟对兔肉不敢兴趣，要的是兔毛，成天光屁股也不是事，终于可以穿上皮衣了，这个终于还要等十来天，鞣制过程并不简单，烟熏、油揉费时费力。

    他剥下兔皮，用土抹去血水和腥味，点燃篝火烟熏时，山脚传来一阵喧嚣，少女去而复返，且人多势众。

    二十来岁的妇人带头，手中所持青竹让程伟喜上眉梢，此时的黄土高原竟然有竹！

    妇人在山洞外五体投地，族中十余人照行，比少女感谢上天赐予时还要虔诚。

    程伟一边在心里呜呼哀哉，一边依样还礼，腹下有树叶遮鸟，臀上却只有白花花一片，惹来一阵善意的轻笑。殊不知，这一礼，令隐在暗处的鸿钧飘然离去，还背着小半截枯指，直径三米左右，灼痕密布。

    妇人大吃一惊，推让好一会才跪坐在洞口，

    依靠少女的不着调，连蒙带猜的和程伟交流起来。

    部落不到两百人，男人负责渔猎，女人采集并管理内部事物。由于物产丰富，无需远行、争斗，部落的生存主要依赖于女人的野外采摘，所以女人的地位相对较高，有固定的居住点，男人群居，偶尔做做入幕之宾，人们往往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平日衣食无忧，但入冬之前必须围猎，以保证整个冬天的供给。

    一整个冬天都会在山洞度过，干草皮毛做床，绕火塘食睡，直至冰雪消融。

    两百人是一个部落的极限，人的最佳活动范围应为居住地方圆二十公里左右。采集、渔猎的本质是攫取现成的动植物资源，维持基本的生存需求，包括但不限于衣食住行。即便是物产富饶，也架不住人多，开枝散叶是每个部落的必经之路。一旦居住地遭遇天灾或是资源枯竭，部落必须立刻找到另一处动植物资源丰富的地区，否则……族灭，这就是迁徙。

    程伟执石刀将青竹撕成篾条，然后把两片篾条叠成十字形，沿经向、纬向以挑一压一的形式搭建出一个个井字，边做边问，“会吗？”

    这句话不用少女翻译，妇人红着脸摇摇头，取下胸前的獠牙递了过去。

    “不用。”程伟指着青竹说，“你也试试，很简单。”

    妇人笨拙却又锲而不舍的挥动着双手，一粒粒汗珠自额头落下，筐底逐渐有形，族人发出阵阵惊呼。

    程伟隐约明白妇人的来意，迁徙也好，开枝散叶也罢，都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妇人和少女所在的部落似乎没为生机发过愁，像极了后世的非洲大陆，只懂采摘，不知生产。可拔苗助长也不一定是好事，部落渔猎、采集的本领过分高明，会影响动植物再生能力，导致地区资源枯竭，随之而来的就是同类相争。

    再加上高原不像高原、像江南，也让人忐忑，这个时候的南方会不会只是一片泽国？一来一回，可能是一辈子，两百人若是团灭，后世的华夏文明会不会遭遇巨变？

    程伟还是想尽点心意，捕鱼不分季节，摆些竹篓在溪流里，既不用人力照看，也不会资源浪费，缺时取，即可。

    妇人手中的竹篓已然成形，满脸笑意，取下腰间的竹筒往嘴里灌。

    程伟连忙挥手阻止，找来几块鹅卵石放在篝火里炙烤，滚烫之后丢进竹筒，直到里面的水开始沸腾才道，“必须喝滚水，特别是孩子。”

    病从口入放在原始社会再合适不过，草、木、菌、藻空前繁盛意味着江河湖泊的中微生物极其活跃，而这些，幼儿无法承受。

    “滚水？”妇人指着竹筒再次确认。

    “对！”程伟左手指着自己单薄的身体，右手比划了下身高，斩钉截铁地道，“孩子必须喝滚水。”

    话音刚落，山体突然剧烈颤动，鸟群展翅冲入云霄，牛马瘫倒哀鸣，妇人领着族人跪地祈祷。

    阵阵刺鼻腥臭自右侧山谷涌出，一具黄白相间的锥状蛇头悬空而来，顶有肉瘤如冠，圆目似三尺铜镜冰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