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壮硕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尽头,肩扛丈二石像,袒胸露腹,赤足踏黄河,三尺高、六尺长的斑斓大虎亦步亦趋。
石像神似元始天尊,斑斓大虎臀有伤、身有孕。
“这尊神像失落于安史之乱,乃太室山崇唐观所供。”弥勒仿佛刚刚赶到,“大虫即将产仔,为猎户所伤,贫僧用神像上的笏板换她重生,还请元始道兄见谅,玉帝年幼,正缺玩伴,两全其美。”
身段放的很低,话说的很漂亮,态度不卑不亢。
程伟打趣道,“大和尚用心良苦,提前二百五十年把神像藏起来,就为今日?”
弥勒痛心疾首地道,“黄河突起迷雾,贫僧又不想惊扰世人,多走了些弯路,帝君肯定能理解。”
“胖叔叔,我喜欢你。”张烨烨在方静兰怀里扭来扭去,恨不得抱着老虎亲一口。
“孩子的眼睛……雪亮!”弥勒咧嘴一笑,心急火燎地道,“长痛不如短痛,帝君速速施法,贫僧有种大祸临头感,偷得浮生半日闲,躲得一时,是一时。”
大小白泽又一次异口同声,“去渤海,若有不测,不至于牵连人间。”
诛、陷、戮、小、四剑在入海口布下诛仙大阵,半黄半碧的水面泛起阵阵冰凌,冷热交汇之下,雾气大盛,遮天蔽日。
程伟在聚剑和转化之间徘徊不决,若有变故,一定会出现在紧要关头,与东京城上空的那根玉簪、酆都上空的那拳枯骨如出一辙。
愈是面临抉择,危机感愈强。
程伟祭出广寒宫悬于海面,作为方静兰、张烨烨、李冬冬、大小白泽、九天玄女等人的避难所。
一盛装女子款款而出,止步于宫门,左半身流光溢彩、右半身有血有肉,集雍容诡异于一体,半实半虚,亭亭玉立,朝着元始分身嫣然一笑,“进来坐坐?”
元始分身微微摇头,眼角有晶莹闪烁,千言万语化作幽幽一叹。
玄目破空,阴阳鱼缓缓游动,朦胧充斥天地之间,如梦似幻。
诛仙阵外又一阵,两仪微尘阵起,雪落。
九头身和相柳乘座船悬停于黄河入海口,再一次充当阵眼。
皇城司、司天监官员领着船工登陆黄河两岸,携百姓退至十里之外。
弥勒左脚踩黄浊,右脚踏碧绿,双手背负,昂首向天,仿佛能穿透迷雾和风雪,直视正午骄阳。
玄气悄无声息的涌来,似茧似缚,入水则化手,有腕无臂,虚握一河浑浊。
弥勒闭上双眼,如饮琼浆,甘之若饴。
岁月徐徐前行,水声、风声、雪落声汇成一曲离歌,送百川东流入海。
玄气渐渐厚重,黑的更黑,赤的更赤,幽远而深邃。
“来人啊!非礼了!”
弥勒终于忍不住发声,虽为笑言,却满满痛苦意。
绝仙剑、元始分身、蓐收、白衣、大势至等人远远观望,或是莞尔一笑,或是若有所思,或是泪流满面。
“撤阵!”大小白泽又一次异口同声。
诛、陷、戮、小、四剑毫不犹疑地奔向广寒宫。
几乎是在同时,一道九丈宽的斑斓时光破空袭来,虚妄归真,山
是山,水是水。
半空玄目失控急坠,风雪止,迷雾消。
天地瞬间相连,五彩斑斓有如瀑落,直泻万丈盖海河,所经之处,光阴似箭,数只海鸟振翅穿行,再露头时,已是白骨一撮。
阳光万丈,乾坤无私。
玄气散而复聚,程伟已是四十出头的模样,想要遁去,却受制于一声“定”,转化仍在继续,如梭似电,瞬息万变,此消彼长之下,一方青春回头,一方加速萎靡。
元始分身最先挣脱束缚,拂尘化箭,射向五彩斑斓根源,半截清袍横空疾挥,直奔斑斓光柱。
弥勒次之,一声惨绝人寰的怒吼过后,他佝偻着身躯入水,以黄河为床,深深的没入其中,只剩一丝涟漪轻轻回荡。
斑斓光柱中的转化并未因此停止,程伟已由十七八岁的少年变成学前幼子,河水瞬间淹过头顶,顺便带走了长袍、纨绔、下裳。
就在这时,玄目坠入水中,一只入黄浊,一只入碧绿,等距绕行,不离不弃。
两仪微尘阵再起,聚水成涛,浪高千丈,再次演化九头身和相柳记忆深处的场景,正是上古补天时。
只不过……勇立潮头的不再是女娲娘娘,而是一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三四岁的光景。
“回去!”语调还那个语调,言出如法,嗓音却已稚嫩许多。
五彩斑斓之中,岁月应声而动,已是弥勒落水前。两种时光僵持不下,一拳枯骨再破苍穹,铺天盖地而来,骄阳似要燃尽,摇摇欲坠。
“回去!”三四岁的孩童踏浪高升,双眸尽赤,以滔滔血海,行补天事。
枯骨突然改拳为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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