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时光回首有情人共白头（四一）

    灵宝天尊返回玉清圣境，在此之前，他亲自登门与南华真人庄周一番详谈，话题一直围绕着梦境展开。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针对现实与虚幻的区别，南华真人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问心？

    灵宝天尊很想一巴掌拍上去，让你不说人话！

    元始天尊早早地等在玉虚宫，两杯香茗，满殿青烟，空寂环绕，烛光幽远，“师弟可是悟了？”

    灵宝天尊带着一丝心悸，“太过驽钝，未曾参悟，是亲眼所见。”

    元始天尊又问，“是怀疑亲眼所见，还是怀疑心中所悟？”

    灵宝天尊沉思片刻才道，“若心中所悟为真，亲眼所见应是虚幻。”

    “哦？师弟看见了什么？”

    “孤独，无可填补的疏离，那一刻，玄始眼中一片虚无，似乎世已湮灭，生无可恋，可他妻儿好端端的呆在玉林禅院，否则……三界怎会自请入瓮？”

    “师弟觉得他是什么？”

    “一个梦，或是一段记忆。”

    “他若是梦，我们就是无根浮萍，所以才会进退失据。”

    “师弟蒙昧，只能悟出这些。”

    “他可能只是一段时光，有了喜怒哀乐的一段时光，逆流而上，想要留住过往。但这些只是猜测，时光无情，穷尽一生也难窥其真谛，他自己恐怕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

    “也就是说……三界两地真实存在，他只是过客，师兄才会任其肆意妄为？”

    “要看三界如何应对，若师弟所见无差，未来的某一天，老师可能会回归，契机就在玄始身上。”

    “什么？”灵宝天尊手中茶杯碎落一地，“多久之后的事？”

    “据未来所言，应在千年之后，玄始在此之前归虚，所以我才认为他可能只是一段时光。”元始天尊双眸深不见底。

    “师兄未来本尊所言，只是可能？”灵宝天尊问。

    “两个弥勒天各一方，师弟认为当世弥勒自甘寂寞？”元始天尊轻叹。

    “怎……怎么会这样？”灵宝天尊目瞪口呆。

    “三年前，燃灯为搏一线生机，构陷后世弥勒，佛门从此两分。若湮灭不可避免，未来生机何在？”元始天尊意有所指，话有未尽。

    “不至于吧？”灵宝天尊恍然大悟，若湮灭不可避免，只能回头找生机，同一个人的不同时段无法共存，要么未来取代过去，要么过去斩断未来。

    “当世弥勒未对悉达多赶尽杀绝，担心的就是后世弥勒无人可治、会和程伟联手送其西去。”元始天尊说。

    “不太像，后世弥勒归心似箭。”灵宝天尊说。

    “但凡他流露出一点留恋，不止是悉达多会找上门，道门岂能容他放肆三年？”元始天尊又说。

    “未来并非机遇？”灵宝天尊有一点失落。

    “我等与天地同寿，危大于机。

    若现在与未来隔空呼应，可立于不败之地。若未来走投无路，逆转时光，则现在与未来必见生死。若入轮回，另当别论。”元始天尊一步步抽丝剥茧。

    “玄始已将夔牛化形送至当世，老君会不会……”灵宝天尊胆战心惊。

    “这种担心毫无必要，师弟可愿自去半生修为返回上古？”元始天尊问。

    “若生死攸关，愿意一搏！”灵宝天尊斩钉截铁地道。

    “须入玄始时光法宝。”元始天尊又说。

    “除非道门只剩一人，了无生趣。”灵宝天尊暗自下了决心，日后须更加平易近人，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弥勒已成玄始的食盒，必须舍去半生修为才能回到归未来？”

    “不错！玄始只能装下半个弥勒，一个恢复青春，一个回归未来，各取所需。”元始天尊点了点头。

    灵宝天尊终于知道应该如何取舍，不止是程伟需要时间，道门同样需要。

    如果湮灭不可避免，至少还有千年时间去布局应对。

    而这千年时间既是现在的未来式，也是未来的过去式，惟能者居之。

    虽说未来回退千年，胜算更大，难道现在该死？

    大道独行，争得就是一线生机，何况是千载岁月。

    元始天尊破开虚空，抓出一把星星点点，任其在手中游走，沉默许久，幽幽一叹，“总算能体会老师当初的感受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过去、未来、父子、兄弟、同道……时时刻刻都在催人奋进，让不得，避不得。”

    灵宝天尊宽慰道，“或许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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