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俗异归流（九）

    舍野娑将雪人的情况一一道明，大势至脸色越来越阴沉，看的藤原薰暗暗揪心。

    白衣沉默良久才道，“金乔觉并不轻松，康巴秦峰是干城章嘉五峰最矮的一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若是可能，他绝不会舍弃主峰。”

    程伟想了想道，“金乔觉已和二位陌路，他又未曾扰民，那接直接放弃，专心寻找遗蜕。”

    大势至摇头叹道，“金乔觉之所以不愿回冥地，恐怕也存了借尸还魂的心思，天下果然没有不露风的墙。”

    程伟笑道，“弥勒和悉达多之争，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吧？难怪龙凤山一役会如此古怪。”

    白衣若有所思地道，“我佛当初渡金乔觉入门，应该是受了燃灯古佛的影响。”

    程伟又道，“金乔觉这般隐忍，遗蜕到底是谁的……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大势至挑了挑眉，“应该是贫僧的前世……”

    绝仙剑幸灾乐祸的笑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松平正成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阿弥陀佛！”白衣口宣佛号，一脸庄重地道，“师兄救人遇难，方入我佛法眼。”

    大势至蔫蔫地道，“那对父子也没救出来，算是三人结伴入黄泉。”

    程伟若有所思，“看不出来，你这不孝子还有人性的一面。”

    大势至正色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佛与帝君之争，并非善恶之争，佛门同样心有万民，但也追求行走于人世间的权利。”

    程伟冷笑，“人人永生，何来人间？”

    白衣连忙打圆场，“佛可搭救世人，但也做不到舍弃自身，当务之急，还是先让松平正成早点脱离苦海。”

    程伟没好气地道，“一点头绪都没有，还能把干城章嘉五峰翻过来？”

    帝辛忽然开口道，“我觉得吧……金乔觉并非畏难，才居于康巴秦峰，遗蜕很可能就在附近。”

    大势至眼前一亮，“商王不愧为万乘之君，独具慧眼。”

    帝辛破口大骂，“去你大爷的，平素都是一口一个纣王，有求于人就称商王。”

    大势至讪讪一笑，“商王归位时，贫僧尚未入道，没那么多恩恩怨怨。”

    程伟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那就先探康巴秦峰，池田教授和藤原小姐暂时留在车里，白衣抱着松平正成，再加上相柳、小仙、舍野娑、白泽和我就差不多了。”

    藤原薰含着泪道，“请程君一定带上我，若事有不测，我就亲手把正成藏在冰川之下。”

    程伟想了想道，“那就让相柳带你，不会那么极端，这和尚比谁都怕死。”

    干城章嘉峰，一峰五顶，不同的山脊坡面，形成了各自的冰川区域，积雪深度平均在80公分左右，冰坡高为75度左右，泛着蓝光的裂缝，更是比比皆是。

    山势险峻，再加上水分充足，导致冰崩雪崩频繁，前一秒还是阳光普照，一阵高空风吹来，下一秒立刻阴云密布，飘起漫天飞雪，时不时的还传来滚石、雪崩、冰裂声，如雷灌耳，步步心惊。

    程伟怀抱白泽、牵着舍野娑

    走在最前面探路，相柳、藤原薰、白衣、松平正成走在中间，绝仙剑负责断后。

    除非山势特别险峻，众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向前，八九级的高空风吹着，空中比地面更危险。

    绝仙剑不信邪，腾空不到五百米便一头栽了下来，护目镜碎裂、登山服冻成一坨冰疙瘩，都有了自囚于时光通道的心思，幸好程伟携带的备用物品数不胜数。

    有了前车之鉴，众人更加小心翼翼，先是围绕康巴秦峰转了半圈，无果之后，才慢慢登顶，上行之路反而更加热闹，五颜六色的帐篷遍布山谷、山腰，给人间绝域带来无限生机。

    程伟啧啧称奇，本以为冬季是喜马拉雅山山脉最危险的时候，哪知恰恰相反，看这阵势竟似最合适的登山季节。

    舍野娑解释道，“每年的5月和11月上旬，才是干城章嘉峰最佳登顶时间，气候既不会那么极端，也不会那么变化莫测，登山人不怕高冷，只怕意外。”

    众人行至中途，还被四个好心的夏尔巴人拦住去路，连拉带拽地要求这些不带补给的人立刻下山。

    舍野娑好说歹说，又买了对方一小半装备和补给，彼此才分道扬镳。

    程伟难免感叹一番，“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能保持淳朴之心，殊为不易。”

    舍野娑有点伤感地道，“因为生存环境太过恶劣，夏尔巴人才更加珍惜生命，说起来他们也算是华夏人！”

    “从青唐迁徙过来的？”程伟问，“什么时候的事？”

    “元蒙灭西夏时，拓跋氏携母族、妻族逃难至此，转眼间都八百年了。”舍野娑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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