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五帝时的开明。
赵恒频频露出意动之色,就是不开口接话,直至分别之时,才开口求教,“请问老君,龙、凤、天马、狻猊、獬豸、斗牛、行什,这些均属先天异兽,为何从远古到如今都能出现在屋脊、房檐上?”
太上老君拍了拍青牛屁股,循循善诱道,“此乃驯养教化之功,有诸神卫道,妖异才不敢放肆。”
赵恒笑而不语,拱手作别,他分明看见夔牛翻了翻白眼,显然是心有不屑。
广陵郡王赵元俨出宫别居,当世弥勒再无引荐之人,他另辟蹊径,径直敲响了宣德门外的登闻鼓,扔下两卷纸轴,分别是赵匡胤、赵光义亲笔所书诏令。
在赵恒看来,这是来要账的,还点明要好酒好肉,于是,他在宣德楼设筵,与当世弥勒对饮。
相比于太上老君的刻板,当世弥勒随和许多,直接抱怨道,“陛下见笑了,东京城是个好地方,这几日腹中似乎生了馋虫,离不开酒肉。”
赵恒更愿意同这样的人打交道,“自在人人都求,却无人能做到法师这般洒脱。”
当世弥勒微微摇头,开门见山,“酒肉本不在佛门戒律之类,都怪萧衍那个狗皇帝,混淆荤腥,直到今日,和尚都没弄明白,他究竟是我佛门信众?还是我佛门死仇?又或者是受玄始帝君蛊惑?”
赵恒笑而不答,心里却是异常恼怒,寻思道,“这是在警告朕?”
当世弥勒毫不在意地说了下去,
“鸟尽弓藏的道理,和尚不光懂,也能认同,所以陛下继位以来刻意尊道抑佛,我等并无怨言。哪怕为了宋能代周,佛门与玄始帝君结下死仇。”
赵恒这才笑道,“世宗柴荣毁法,我大宋三朝以来,均不遗余力的弘扬佛法,何来压抑之说?社稷之重,无人能抗,宋代周乃民心所向,不是谁想赐就赐的!”
当世弥勒问,“那两封诏书是假的?”
赵恒抽了下嘴角道,“奇货可居而已,如同法师今日上门。”
当世弥勒点点头,“和尚也承认,赵家是当时最合适的人选,但不是唯一人选。”
赵恒又道,“敢问法师,今日东京城,除了朕所居,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众多寺院?”
当世弥勒说,“这些都可以不要!”
赵恒摇头,“为时已晚,法师现在说不要信众,难道要朕逼他们半途改道?”
当世弥勒一字一顿,“佛门宁不要人间信众,也要将阴间纳入治下。”
“是要朕一纸诏书?”赵恒怒极反笑,“可以!只要另外三家没有意见!”
“和尚会劝、会讲、会当头棒喝!不怕他人有意见!谁有……”
当世弥勒的笑容忽然凝滞,一根根坚硬的发丝,如春笋般破顶而出,三千年未曾流动的时光缓缓苏醒,无处不在的人间烟火构筑成一座天地牢笼,横亘古今,囚神禁佛。
已近黄昏,落日之下,秋风更见萧瑟。
资圣阁穿云而立,芸芸众生似蝼蚁般在地面奔走,一灰衣僧人装扮的男子分外醒目,不仅是因为他跪下了,而且还磕的头破血流。
当世弥勒受挫于宣德门,既然无法硬来,他只好按部就班的推进,彭尚义首当其冲,落发为僧之后,赴相国寺唤妻女回心转意、欲同登永生大道。
呼延氏刚想带着彭瑜下去看看,四个宫女便簇拥着赵清裕登阁拜祭昭宪太后,直接在六楼安顿下来。
彭尚义就这样孤零零的跪了一个时辰,连女儿都没能见到。
程伟踏着月色归来,冷眼旁观片刻,取了十来个铜钱交给一少年,让他去开封府报官,有人私自剃度、盗录僧碟。然后回资圣阁抱了彭瑜下来,与彭尚义作别。
六岁的彭瑜起初是惊喜,看着铮亮的光头和佝偻的身躯又百般迷惑,“父亲不是经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苦难都不能将其击倒的挺拔身影,为何会突然折腰?”
她还是挣扎着跑向彭尚义,痛哭流涕之际,感觉自己永远的失去了什么。
程伟亦是暗自感叹,曾经虚无缥缈的佛国仙境近在眼前,击碎了彭尚义心中的骄傲,若是真的能长生不老,妻儿又能算得了什么?寿元无尽,又会有多少对妻儿等着去安抚?想起彭尚义曾经一往无前的身姿,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你就没想过,若是真有神仙眷属,为何白衣是一个人?弥勒、燃灯、悉达多的父母妻儿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