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她身边趴着,灵动的眼睛满是担忧之色。琉璃的一只袖子绕在他的脖子上,对着苍茫的夜色一坛坛地喝着!
北部的狼酒最为醇烈,然而喝下去非但没有醉,不愿想,害怕想起的一幕幕都无比清晰地浮上眼底。这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不死山下,雪狈、水蓝、水其不声不响地站在那,眉心紧锁,过了好久,水蓝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忍不住道。
“狈先生,快想想办法,王不能再这样喝下去了,都七天了……”
水其叹了一口气道。
“王要是……唉,狼族可怎么办,昨日又有三条狼病死了,我怕,怕……”她还是没说出口。
这几日,一些活蹦乱跳的狼忽然倒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体壮的还能挺六七个时辰,体弱的两个时辰都挺不到。
雪狈心下明了,对狼来说,最大的天敌除了人类就是瘟疫。随着夏天的到来,正是瘟疫蔓延的时候……雪狈想起,曾经有一支上万条狼的大狼群,不到半个月就死的干干净净……他的心越来越沉重。
“王,会好的。”默默地望着山冈上的琉璃,叹息了一声。
“可是……”水蓝吞吐道,“狼酒所剩不多了……没了狼酒,王再要喝怎么办……”
雪狈刚想说,耳边传出哧哧的声音,闪眼一瞧,地面上浮现出一道细微的隆起的土线,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快速地行着,脸色微微一变,目光明暗不定,沉声道,“先不要告诉王狼病死的事,我去去就来!”双臂张开,像只展翅的大鸟,顺着土线逝去。
水蓝、水其只顾着望着琉璃了,没注意雪狈的异样,只是应了一声,长嘘短叹起来。
蓦然,夜空下响起一声声的狼嚎,水蓝、水其一愕,再看琉璃身形早弹了出去,带起一道刺目的白芒,滑过夜空!紧随其后,火焰长长的一嘶,尾随而去。
两姐妹互相一望,既惊又喜,琉璃功力之高让她们如坠梦中。
夜色如绸,月满如泪,广阔的大草原如歌如画。琉璃飞到狼们嚎叫的一个低洼处,几十条狼正蹲伏草丛中半围着三个人,嗅着那飘来的气味,惊愕住,子君、云飞、还有莲青!
云飞与莲青一起围攻着子君,他们的三支骨箫在月色下绞出了雪亮的光环,瞬忽来去,空灵的不可方物。在雪亮的光环映照下,他们的容颜皆变。
子君长发半白,脸上纵横交错着岁月的刻痕,除了那道斜长的疤痕尽现昔日的狰狞外,曾经的那份清秀早被时光抹没,剩下的只有干瘦和衰老。
云飞……琉璃泛上酸痛,百年前的那白袍翩翩、风神俊朗的少年一去不回,留下的——太多的沧桑!
对于莲青,眉心的莲花恍如隔世,那散着淡淡水气的幽香像是提醒着琉璃当年的年少……
原来,这一切都过了百年了……
他们激斗得正烈,不将对方至于死地决不罢休的样子,狼们在一边紧张地观瞧,这毕竟是狼族的领地,狼们自然留心了。
琉璃神情瞬息变幻后,纵身跃入光环中,双袖激出万丈的雪蛛丝,化开了骨箫的大力!
她的出现,让这三人大惊,而她以一招化开了他们的三股大力,立时都被震住,不由得收住势头跃开。
子君等云飞、莲青撤手再也站立不住,跪倒在地,双手撑着身体,体内气血翻江蹈海一般,使他头晕目眩,恍惚中听到云飞叫了一声。
“琉璃!”
声音不尽的惊喜!这才勉力抬头望去,琉璃就站在他的身边,白衣玉立,长发飘然,美丽仍如当年那般惊世。
“……小月魔……”低唤了一声,挣扎地想站起来。
琉璃没有看他,眼里紧盯着云飞和莲青手中的骨箫,那两支骨箫杀气腾腾!
云飞欢喜过后,看出琉璃的意思,身子一紧,颤声道。
“琉璃,来,到我身边来,让我杀了这个疯子!”
他依然把琉璃当作了当年那个柔弱无助的琉璃了。
“你不能杀他。”
琉璃这句话一出口,云飞、莲青都吃了一惊,盯住了她。
“琉璃,你说什么呢!我父母可是他杀死的!”云飞急道。
子君冷笑,艰难道。
“他们都该死!”
云飞挥箫而下,莲青咬咬牙,顺势一刺,琉璃双袖绕上了子君,侧身险而又险地避过,淡淡地道。
“我不想和你们动手。”说着,以复杂的眼神看向云飞,“子君与你有什么仇恨,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我不管。但这是雪原,是狼族的领地,我是不会让你杀他的。”
琉璃淡漠的口气让云飞的心顿时凉了,忍不住逼近了一步。
“你为何要护着他?”
琉璃的目光移开,伸向遥远的天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半晌。
“没有他,也就没有我的今日。”
子君听完一震,望着这个昔日自己拼死护住的月魔,有了些许的陌生。
半天,云飞忽地冷笑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笑罢,似有恨意,又不甘地道。
“好!好!一百年前我比不过一个红狐狸,一百年后我比不过一个疯子,琉璃,在你眼里,我云飞真的就那么差吗?!”
琉璃身子一晃,狠狠地别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云飞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冷冷道。
“我迟早会杀了子君!”说完疾逝而去。
琉璃目光生出倦意,看向莲青,莲青正恨恨地瞪视着子君。
这时,子君寞然地笑起道。
“你也想杀我?莲青,枉你化了一百年的人形!”
莲青怔然,子君又道。
“我死了,你还能活吗?”
“胡说!”莲青怒道。
琉璃惊诧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子君勉力地站直身体,目光变得深不见底。
“问问你手里的骨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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