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薛林山就到了顾家门前,与他同来的,还有一辆已经收拾过布置得适合病人躺的牛车,车把式是白云村的老把式何三爷,他赶车最是稳当,薛林山早与何三爷商量好租他的牛车用。
顾宁见此,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哪怕明知道这位大壮哥对自己可能有点意味不明的企图,可这一刻顾宁心里却真心感谢对方所做的一切。
因为顾爷爷不能动弹,要把他背到牛车上,顾宁原本想自己背,薛林山阻止了她,自己把活儿接手过去:“先前就是我背爷爷的,这个得非常细致了,还是我来吧。”
顾爷爷试图做最后的反抗:“宁丫,大壮,你们放我下来。我的情况我还不知道?再怎么医治都好不了了,何必费那些个钱?”
先前自己急救时,顾爷爷从仁济堂的大夫那了解到他已经花了薛林山差不多二两银子,这笔钱几乎是普通农家节衣缩食存下一整年的额度。大壮能够眼也不眨的花在自己身上,顾爷爷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将孙女交给对方,那自己便是一病不起,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顾爷爷可不想自己的病情将两个孙儿孙女,还有薛林山一起拖累了,自己铁定是好不了的,现在花去大笔钱,那么未来好几年仨个孩子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爷爷……我听不得你说这丧气话,你要真为我们几个好,就老老实实等着大夫给你医治,你身体好了,我和弟弟的日子才能好过。”顾宁黑着脸,严厉地说了一句话后,就指挥薛林山将爷爷放在牛车上。
薛林山道:“爷爷,宁丫说的对,别的你都不要想只管养好身体,其他的有我和宁丫两个人拿主意呢。”原本薛林山该称呼顾爷爷为‘大爷’的,昨夜顾爷爷让薛林山改了口,于是现在便跟顾宁姐弟一样喊爷爷。
顾爷爷执拗不了顾宁几人,只得被摆弄着上了牛车。
车里留了可以随车的位置,却只容得下两人,顾宁便想叫顾桉别去了,顾桉跟在后面,急得满脸通红。
“姐,你粗手粗脚做不了精细活,哪里懂照顾爷爷?换我去罢?”顾桉尝试着去说服顾宁改变主意。
顾宁心里一想,若换作自己,让自己留家里干等,那种等待的煎熬折磨想想肯定难受极了,叹口气,顾宁便道:“小桉,你跟着大壮哥坐牛车,我走路去。”
见薛林山似乎想说什么,顾宁抬手阻止道:“大壮哥你先前去了仁济堂,还是你陪着爷爷一道去的好,我脚程快自己会找过去的。”
商定下来,车把式何三爷便扬起鞭子,赶着牛往县城去。
顾宁急匆匆赶到时,顾爷爷已经安顿下来,大夫看过情况,说情况尚乐观,很快就可以安排给顾爷爷截肢。
唯一令顾宁发愁的是医药费。
在家里时,她和顾桉两个人将家里所有的角角落落都给寻遍了,连顾桉深藏在灶灰里的铜板都给扒拉出来,再加上顾晴姑姑他们送来的钱,东拼西凑才只有一千四百多文钱。
光是付给医馆的药钱都不够,可爷爷的腿不能耽误,顾宁早打算跟医馆商量一下,把余款延后几天再付。此外这几日,顾宁与顾桉他们都得留在医馆里陪护,医馆不是慈善机构可不包食宿,这些都得顾宁想办法。
来得匆忙,先前都忘记准备干粮了,他们三个人,每人买一个粗面饼子就得花一文钱。钱啊钱啊……顾宁愁得使劲儿抓头发。
医馆的角落边,顾宁站在阴影下,皱着眉头。
薛林山心下不忍,踌躇片刻后终于走上前,他伸出手阻止了顾宁继续抓头的动作,那双黑如深潭的眼眸温柔地盯着顾宁。
顾宁:“……”被这种目光看得有点害羞了怎么办?
薛林山沉默了会儿,便把手里的东西拿给顾宁看。
顾宁讶然:“大壮哥?”
薛林山道:“宁丫,这是我近些年存的钱,给爷爷治疗是绝对够的。所以你不要发愁了,头发都给弄乱了呢。”
说完,薛林山顺手就抚上了顾宁的脑袋,轻柔地帮顾宁理顺散乱的发丝。
“……”顾宁内心止不住暗搓搓地想对面那个人是不是喜欢我啊?不然干嘛做这暧昧的动作?哎呦……于是她现在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呢?
顾宁内心纠结……
安静了片刻,顾宁抬起头问:“大壮哥,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薛林山原以为顾宁肯定要推拒用他的银钱,却骤不及防顾宁会问这个,他窘迫了一下,才沉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想那么做就做了。”
顾宁闹了个大红脸。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听薛林山如此回答,顾宁无可否认内心深处冒出的一点儿窃喜……难道自己也是喜欢他的?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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