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认出。
梨王逍尘落崖而死,并未留下子嗣。这是整个天下都传遍了的事实。
这事实,流君绯也深信不疑。可莫名的,他对这个自称梨家人的江山郡主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江画的视线扫过狐疑的官员,挑眉,“圣上要杀我?”语未闭,她缓缓抬手敞开了凝霜扇,扇面展开半遮住唇笑,只是这笑是冷笑,“虽然雪王爷这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很感激,但为人子女,认祖归宗是理所应当的事,我不过是恢复了本名而已,圣上何故觉得我在欺君?”
流君绯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身后的内侍忙端了参茶送上,这才捋顺了气,“好,江山郡主孝子心性,实乃我朝之大幸。可武举的殿试残酷,郡主当真要参加?”
“是。”
第一试,百步穿杨,江画箭箭正中红心。
第二试,湖底捞月,江画足点水面轻松取出湖心的月镜。
其实到这里已经不用再比下去了,三人入围,一人在第一关的时候就已射偏了箭,另一人在取回月镜返回的途中不慎落水。今年的状元郎是谁,答案已经出来了。
可流君绯笑笑,接过身旁侍卫的剑就走了下来,“这第三试,朕亲自来。”
“蒙圣上厚爱。”江画不卑不亢,轻轻将凝霜扇横在了胸前。
倏然,流君绯出手,剑花不留情面的就朝江画扑了过去!
江画眯起眼,凝霜扇化作利刃飞出。衣袂翻飞,刹那间纠缠成了两道看不真切的影子。
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殿试,文武百官皆捏了一把冷汗。
迅疾的招式频频挥出,两道身影错乱在一起眼花缭乱,时不时还有剑刃碰撞上玉石发出的清脆鸣响。
随着一声长剑落地的声响,比试落下了帷幕。江画的凝霜扇敞开,扇锋抵着流君绯的脖子。力道有些重,流君绯的脖子上已经有鲜红的血涓涓流下。
“圣上……!”文武百官大惊失色。流君绯却笑笑,伸手轻轻推开了凝霜扇,步履从容的走上龙椅旁坐下,“从今日起,梨江画便是我朝新任武科状元郎,即日上朝,不得有误!”
“谢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碧舒榭还是那个碧舒榭,满池的荷花却早就开尽了,只剩没干透的荷叶在水里摇摇晃晃的,随风飘摇。
江画应邀而来,走到水榭旁的时候她挥挥手,所有侍奉的丫鬟侍卫就退了下去。
“你总是喜欢挑人少的地方见我,你心里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
江画冷笑一声,捏着凝霜扇的手心又紧了几分。
可流君绯没气,反而呆呆的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的顿过来,脸色很是不好看,“今日殿试,你想弑君。”
不是问句,流君绯说的很肯定。
“可最后你没动手,又是因为什么?还有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沧云阁十二功臣爵位世袭,我既姓梨,又是功臣之后,你说我是什么人?”江画展开凝霜扇,粹白的扇面半遮着唇,明明一副慵懒的模样可眼里透出的却是冰冷,“梨家以母为尊,后代皆为梨姓。圣上可是懂了?”
流君绯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这……这不可能,她怎么会有孩子?!”
“为什么不可能!我本不想闹事的,只愿安安稳稳的做个自在郡主,可谁叫你自以为是给我赐婚的?!你害了我娘,现在又来害我,这笔账我每每想起来都会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皇室之人刀刀凌迟!”江画惨笑一声,逼近流君绯,“可偏偏在苍生眼里,你是个明君,你把这天下治理的很好。杀了你,就害了整个苍生。”
一番话说完,江画似乎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一下子倒在凭栏上,满脸倦怠。末了,才抬起头来,道,“流君绯,你退位吧。退位后,去沧云阁我娘的灵位前忏悔,这辈子别再出来了。你听着,我不是在跟你说笑,若你不同意,我即刻就能杀了你,管它天下苍生,通通去给我娘陪葬!”
“下一任皇帝是谁?你……要扶持谁继位?……”流君绯幽幽的问道。可话还没说完,凝霜扇泛着寒意的扇锋已经抵上了他的脖子。
“够了,别再跟我扯别的!”江画握着扇柄的手雪白,青筋凸了出来,她失望的摇摇头,“到了现在,你还不知悔改,一心想着你的皇位天下。流君绯,你的私欲真是令人作呕,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这江山落到同你一样薄凉的人手里的。我只问你,沧云阁你去也不去?”
流君绯闭上眼,苦笑,“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