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没关系，我会等

    水茉莉是在那套酒店式公寓里，等到了文洛伊。

    当时她正在鱼池边上看锦鲤，鱼池边上放着一盒子鱼饲，五颜六色的，像一颗颗鲜艳的小沙子。她刚投下一把鱼饲，他就到了。

    他刚进门，看到的是她坐在鱼池边逗鱼玩的样子，明明笑得娇憨，见到他时却冷静下来。她的眼底有着哀伤，这不像初见时的她。

    他也不多说什么，将一个锦袋放到了鱼池边的青花案台上。

    水茉莉一怔，放下手中鱼饲，打开了锦袋。一切璀璨得不可思议，铺开在青花桌面上，一粒粒小而璀璨的裸钻，闪耀着冰冷的光。青花瓷桌是冷的，钻石也是冷的。

    “怎么倒像雇女杀手似的？”她说了一句俏皮话。

    “不是说钻石是女人最好的伙伴吗？”他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欣赏着她细长柔美的双手将钻石一粒一粒捡起的优雅举动。只见她将一粒钻石举起，对着光看了看，再放回袋子里去。她是懂得钻石的。

    “你是个优雅的男人，连现金付账也选择了这么浪漫得体的方式。”她一把束紧袋口，随意地放进了胸衣里。那举动像一只小野猫，伸出小小的爪子在人的身上挠了一把，然后姿态娴雅地离开。

    今天，她穿的是一袭深紫色裙子，果真像只迷人的猫。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身体：“汪柏最近有什么动向？”

    “早一段时间，他秘密会见了文加美女士，而且开始在股市里全面抛售琉璃家化的股份，他那百分之二十七，相信很快就会抛售完。”见文洛伊沉默，水茉莉想了想，道，“至于他为什么要见文加美，我推测该是和琉璃家化有关。他在这个时候抛售家化的股票本就奇怪。如果是冲着你来，可能倒是说得通。毕竟你在收散股。不过，我也只能帮你帮到这里了，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文洛伊看了她一眼，让她有些心慌。笑意浮现，他嘲讽道：“怎么，你看上汪柏了？”

    自己掩饰得那样好，居然被他看穿了，水茉莉怔了怔，只觉自己先前的努力不能白费，不能在此时坏了阿柏的事，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他与你不同。他比你高尚。其实我也没想到，接近他会使自己陷进去。”

    没有过多辩解，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文洛伊笑着哼了声。

    倒是她说了下去：“你不用怀疑什么，我有我的职业道德，本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不会为此出卖你。而且汪柏也并不爱我，如果说当个替身，我还能留在他身边，可只要你的未婚妻稍稍勾一勾指头，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走，我想留，也不能了。那你还指望我能替你偷什么商业机密呢？”她的笑充满挑衅，她就直直地盯着文洛伊，无所畏惧，“其实，倒是你该好好管管她吧！汪柏只不过是在她面前吻了我，她就要死要活的。这是你的失策了。”她依旧笑着，带了点恶毒之意。

    听到这番话，文洛伊的手猛地握成了拳头，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连水茉莉都闻到了。她猛地笑了起来：“你居然真的爱她。”

    见文洛伊没有理会，水茉莉笑了笑，向他走近一步，眼睛里妒忌的光充满了贪婪，她忽然说：“不如我们再做一个交易？”

    一个嫉妒成狂的女人，他该不该相信？她的交易不过是让他帮她绑住汪晨露，让她得到汪柏。

    他依旧带着冷讥的笑，说道：“即使汪柏一无所有，一贫如洗？”

    “那有什么不好？”她反问道，“那样他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再没有实力跟你去抢、去争、去夺。而我已经拥有足够的钱，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一直等到他爱上我。”

    这样的爱很可怕。文洛伊凝视着她，她的身体微微抽搐着，竟是一个为爱歇斯底里的女人。

    她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斟酌过的，每一个字她都想过千遍万遍。她告诉他汪晨露找过汪柏的事，不过是想借他的手对付汪晨露罢了。如果是她自己出手，汪柏总有知道的那一天。她只不过是在钻文字空子，不是不愿帮他。文洛伊再不想看到这个扭曲的女人：“我会管好她，可你怎样回报我？”

    “给我些时间，我会调查清楚他跟文加美之间有什么交易。”她说。

    “我很好奇，你将以什么方式留在他身边？”文洛伊打量着她，鄙夷的神色连掩藏也不愿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想，下次见面，你该换一个更大的袋子来装钻石了。”她走到门前，忽然回转身，像一只幽蓝的蝶笑了笑道，“你觉得我恶心？觉得我比不得汪晨露干净？那你该想想，你在她心里又该有多恶心。你连告诉她你爱她都不敢！”她打开了门，请他出去。

    “文洛伊入局了。”水茉莉有些不敢看汪柏。

    可汪柏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依旧是温暾的性子，向她微笑：“难为你了。”

    “可惜我没能帮上你的忙，他并不需要我……”她欲言又止。

    这是一个安静的套间，就在花容的总部，在汪柏的私人办公室里。这是办公室里的套房，安放有床，是供执行总裁歇息的地方。她有些神经质地看了看四周，似在思考什么。

    汪柏一怔，见她神色有异，说出的话便带了歉意：“其实你能做的很多，都是一样的。你可以留在我身边，然后帮我传递假信息出去，这样做，比你待在他身边更安全。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你以自己的身体和他交换。你的一生才刚开始……”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倒是水茉莉神经质地笑了笑，心道：可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今日的汪柏，有些心不在焉。水茉莉没有道破，从她来这里，她就知道了一切。她请了私家侦探，知道汪晨露今日会过来，和他谈“慵懒”发布会的事。

    果然，汪柏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温和地说：“你将我有意收购香妆世家的事直接告诉文洛伊就行了。文洛伊对香妆没兴趣，而我进展顺利，只差搞定几个大股东，就能正式入主香妆了。没有人知道，香妆背后的第四大股东已经是我。你就说，是我假意让文加美去收购香妆，趁他们相斗，股票下跌，而我以泰德银行为幌子注资香妆，使得香妆能忽然拿出现金反收购，击退文加美，可我早已借了别人的名号以第四大股东的身份趁机入主香妆董事会，成为董事之一。为求真实，我会给你一份第一二期的收购战文件。”

    “这本是商业机密，你为何要如实告诉他？”水茉莉一怔，随后慢慢悟了过来，“原来你有意琉璃家化……”

    “茉莉，你就直接告诉他我已入主香妆就好，其他的就不要费心了。要你做商业间谍本就是我自私，我虽帮助了你的家人，可总不该利用你。”

    “阿柏哥，是我自愿的。”她温柔地看向他，递了杯茶给他，“没有你的资助，我的家人早就没了，更不要提我还能上学和出国深造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汪柏见她楚楚可怜，心底虽明白她的情愫，却苦涩一笑，掩饰了过去，只装不知：“你既然叫我哥哥，总该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做得不够好。”他接过她的杯子喝完了茶，然后说道，“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我让蓝秘书先送你回去。”

    话刚说完，忽然觉得视线开始模糊，他的头一沉，她忙扶住他。他的意识仍算清醒，听得她道：“阿柏哥，你肯定是太累了。”她扶他到床上靠着，而她的体香幽幽地传来，与记忆中的那一缕香如此相像，而她仍在唤他，“阿柏哥……”不停地唤着他，温柔而多情。

    “晨露？”他喃喃，只觉得头更沉了，意识也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模糊。

    “对不起，阿柏哥，只有这样，文洛伊才会相信我能留在你身边。”她取出坤包里那瓶香水，西方毒药瓶一样的形状，充满恶毒与诱惑，却偏又有这世上最纯净的香。

    秘密，这款以模仿汪晨露的体香而得以面世的香水，掩藏的不知道又是谁的欲望……

    门只是虚掩，这一切，都是水茉莉故意的。

    是的，她算准了汪晨露在这个时候要过来商谈公事，而这个项目又是汪柏跟进的。只要汪晨露看见与汪柏睡在一起的自己，她必然会伤心欲绝，回到文洛伊身边，而文洛伊自然就相信了她演的这一场戏。

    这一切，水茉莉不能和汪柏说，因为他宁愿死也不会同意演这场戏。水茉莉只能瞒着他。能看到汪晨露嫉妒、伤心、绝望，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凭什么她能拥有一切，能得到阿柏全部的爱，却还不满足，仍不愿放过阿柏？凭什么自己付出一切，阿柏却只肯当自己是妹妹？这一切都不公平。

    水茉莉计算好了一切，只是算漏了一个人，文洛伊。她永远也算不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文洛伊陪汪晨露一起过来的。

    为此，汪晨露感到绝望，在电梯里朝他发火：“你就如此不信任我？！”

    而文洛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她发泄完。

    从她出门前，他接到何秘书的电话，就感到不对劲。他不确定水茉莉那个疯女人会干出什么事来，那女人，居然请了私家侦探跟踪她！文洛伊揉了揉眉心，感到疲惫不堪。

    门开了，他想了想，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别闹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个项目也是我在跟进，我怕你会吃N先生的亏，他是个老狐狸。对了，你先过去N先生那里，我有些话要和汪柏说。”

    见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他忽然笑了：“怎么，你信不过我？琉璃家化的事，你的好哥哥可是一直和我保持着联系，我们见面也没什么大不了吧？不相信你哥哥也会玩那一套套的阴谋诡计？哦，对了，他比我高尚。可他也在觊觎这个王国！”

    汪晨露哼了一声，转身走向了N先生的办公室。

    门被推开，倒是文洛伊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将门关好，背靠着门笑了笑：“你想让晨露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水茉莉一丝不挂地从床上下来，完美的裸体曲线勾勒出独属于年轻女孩的美好。

    “可这也是留住汪柏最好的方法。”她仰起头说道。

    她的面容充满了危险之色，文洛伊居然没有察觉到面前的女人有着强大的内心。也难怪，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能在异国他乡求学，没吃过苦那是不可能的。

    “可你想没想过后果？”文洛伊变得不耐烦起来。

    “嘘，别吵醒了他！”水茉莉脸上带了一点笑，说出的话全是挑衅的意味，“他以为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她没有再说下去，捡起风衣包裹好自己，带了他到外面的办公室说话。她的声音很轻，“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护她护到这种程度。”

    他隐忍着，全当没听见她说的什么意思：“这样的事情别再有下次。你与汪柏的关系，最好点到为止，不要过分了。”说着摔门离开。

    他是妒忌汪柏妒忌得发疯，他也想让汪晨露死心，可他更怕的是，当汪晨露亲眼目睹这一切，她会从这里跳下去。

    当她从N先生的办公室出来，他却粗暴地推着她走，不准她踏进汪柏的办公室。任她怎样骂他打他，他一把将她抱起，扔进了林肯里。他开始吻她，不容她抗拒。隔音板早放了下来，他不管不顾地吻着她，直到尝到她苦涩的泪水，才停了下来，说：“对不起。”

    后来，有关“慵懒”发布会前期的事宜，也是文洛伊与N先生去协商。她只能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公司里或者家里。

    那一天在车上，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可他的眼泪何尝不是滴落进她的掌心里。她以为是一场错觉，文洛伊为何会流泪？可她分明看见了他隐于眼底的忧伤。从那一刻开始，她没有再反抗。

    而她之前听了海东的建议，也认为文氏若能大量占有琉璃家化的控股，就可以成为琉璃家化的第一大股东，加上她手上拥有一小部分琉璃家化的股份，她就可以借文洛伊的势，两人携手进入琉璃家化的董事会。

    那样，她就可以优先获得琉璃家化的生产线使用权。而海东的决议已经通过董事会，准备在下一个季度大规模生产药妆与高端品牌“时光的秘密”与“时光之钥”。可这就需要大规模的生产车间工作。

    为此，她打电话给股票经纪，询问经纪购入家化股份的情况。可这通电话打完没过几天，文洛伊的电话就到了。

    想必是公事了。于是汪晨露清了清嗓音，接起了电话。

    “怎么想到大量入货了？昨晚新加坡汇丰银行的陈董和我一起吃饭，还说起你约了他谈生意，想必就是为了琉璃家化。我很好奇，抵押是什么？”文洛伊的话依旧那样尖酸刻薄，只差没直接挑白：你怎么勾搭他去了！

    她恼了，语气变得冲了起来：“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哦，我想什么了？我只不过怕你拿时光最紧俏的科技公司去抵押，你会后悔呀！”刚说完，他就走进她的办公室，递给她一份文件，“我替你再购进了一些家化的散股，只是你的目的是什么？”

    像要拿回谢礼般，他隔着办公桌，俯下身来亲了亲她的唇。

    她看了他一眼，忙又垂下眸子，想了许久措辞，才说道：“我考虑过你之前的提议，你说过生产线紧俏，所以才要买地建厂，而时光未来的发展，董事会出结果了，那天你没来开会，不过也不紧要。大体是这样的情况，我们需要大量生产线，所以想得到家化的优先使用权。最重要的是，莉莉已经在散户里收集琉璃家化的股份了，她与三伯一家向来联手共同进退的，三伯若能得到全部家族遗产，就会开创自己的品牌，那帕沙的钱，他就可以合理地私有化了，他筹划这事已经有好多年了，所以生产线于他来说，也是必争的。”若非海东替她查到了这些，她还不知道。她只是好奇，莉莉何时变得那么聪明了，懂得玩这一招，想必背后是有高人帮谋划。

    他考虑了一番，道：“好。那我会让股票经纪开始行动，最大量地吸收琉璃家化的流通股。”说完就拨了电话。他一向说到做到，做事从不拖拉。

    可汪晨露心中一颤，却觉得有些害怕。他这样相信她？还是为着若能哄了她嫁给他，他就能得到想要的文氏？她倒情愿他要的是后者。

    他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脸以及那小鹿一般迷茫动人的眼眸，眸中那一点光一躲一闪，黑亮得不可思议，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他一声叹息，转过身去。她却本能地扑了过来，从背后环抱住他，一动也不敢动，而他，也不敢动。

    “不要给我希望，那样太残忍……”他强压住自己的声音，怕会颤抖。

    “什么？”而她茫然地发问，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敢想明白那层意思……

    他轻轻一拨，拨开她的手，匆匆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当白明珠忙完电影的事，便约了汪晨露出来。

    因《第一炉香》的超级卖座，白明珠已经真正在国内大红大紫起来，而经白明珠代言的几个时光集团的产品都成了热销产品。为此，汪晨露特意请她吃饭。

    “真是小气啊！我替你将产品代言得那么好，你不是该送我一个超奢华的美容优惠券吗？”白明珠打趣。

    “好好好，等你来做美容时，我亲自替你服务，可好啊，大明星？”汪晨露也是难得好心情。

    看来时光集团的危机总算是压下去了。两人边走边聊，只是没想到，停下脚步时，已来到了香妆的门店。

    汪晨露一怔，便要走，怕遇到香凝玉。倒是门店里的香明丽眼尖，跟了出来，主动与汪晨露打了招呼。似是意有所指，香明丽看了看白明珠，才道：“刚才我看见了时光的莉莉小姐，与陈先锋一起过来找二姐去吃下午茶呢！就是演《第一炉香》乔琪的那位啊，与白小姐在电影里真衬呢，真是俊男美女赏心悦目啊！”

    “听闻陈先锋新交了女朋友，原来是莉莉小姐。”白明珠顺势答了香明丽的话。

    等离开香妆门店，白明珠暗示汪晨露：“那陈先锋身世并不简单。可能你还不知道，他父亲在位高权重的职位上，他虽然是私生子，可一向极为得宠，故而他的演艺之路一向很顺。如今香凝玉有意结交他，只怕会对时光不利。想来那位香五小姐倒是卖了个人情给你。”最后还叹，“想那陈先锋最近是与我们生疏了，也少了联系，原来是与莉莉亲近了的缘故。”

    “缘分是很微妙的东西。先锋爱上莉莉，我们确实始料未及，可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不该我们去管。”汪晨露也为彼此的友谊感到颇为惋惜。

    后来，汪晨露也无心逛街了，匆匆赶回时光总部，一见到许之衡，脸色十分不豫，刚要说话，许之衡的目光在桌面上迅速扫过，怔了怔，连忙把桌面上的文件收好。

    他有那么一丝慌乱？！汪晨露忙按住他的手，抢过那几份文件看了起来。居然是“Time?”欧洲区的销售情况与财务报表。其中，支出一项存在漏洞，虽已在后期填补回来，可依旧隐瞒不了有人挪用公款的记录。

    “是莉莉？！”汪晨露不是不震惊的。

    “你都知道了！”许之衡苦笑了声，将文件取回来整理好，锁进了抽屉里，“晨露，我从来没求过你，今天就当我求你，好吗？”许之衡看着她，那么认真，那么执着，又那么隐忍，仿佛一定要等到她答

    应了，他才能放过他自己。

    汪晨露一声叹，想起了过来时要说的话：“她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之衡，这样为她，值得吗？”她不忍地看着他，终究说了出来。

    “我知道。”他颓废地跌坐到椅子上，可还是坚决地说出了口，“如果你不同意放过她，我会向警察自首，说是我挪用了公款。其实，这笔数已经填补回去了，你能不能不再追究？”

    汪晨露的手握成了拳头，忽然她又想起了在纽约时莉莉在马蹄下救下她的情景，她终究松了口：“好的，之衡，我答应你。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这样做，是为了你，不是为了她。”

    “谢谢你！”许之衡忽然不敢看她了。关于“绿意之谜”那件事，也是他出卖了她，他亏欠她的，已没办法还清了。

    第二天，时光集团举行例行的会议。

    其中一项决议，是关于莉莉在欧洲区运作的一个新的男士品牌，该品牌是莉莉代时光收购回来的。之前这个男士品牌一直热销欧美，只是该公司因资金链断裂的问题，被时光收购了，成立了新的部门，为时光开拓男士护肤市场做试水。莉莉一直打理得挺好，如今，她希望追加投资，把该男士系列捧红，更出示了她与陈先锋的合同协议，找了他来当代言人。

    汪晨露想不到拒绝的理由，看向许之衡时，只见他低头看着文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道：“关于这个提议，我没有意见。男士系列的，也该得到应有的重视，许总是欧洲区的负责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一来，倒是莉莉的脸色变了变，可转瞬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与志在必得。果然，许之衡说：“我没有意见。”

    于是，这两项决议就这样定了下来。

    陈先锋拍大片的时候，汪晨露是到场了的。整个广告的理念很好，阳光、清新、充满男士魅力，将男人的刚强与潇洒不羁演绎得很好，是一款男士洗发水广告。

    地点选在江边拍摄，先是由陈先锋跳进江里游泳，上岸时，展现他阳光的男人气息，他裸露上半身，之前雪白的肌肤已经晒成了古铜色，非常健美。他取过水管将自己从头到脚淋湿，然后取过洗发水，一把倒到了头发上，那种力度的美感十分好。

    整个画面都充满了男士刚强、健美、阳光的味道，使人过目难忘。

    “这样的构思很好。”汪晨露由衷赞叹。想必不仅男人欣赏，这个充满男人刚强的能量张力的广告，连女性都是会爱死的。

    “莉莉的创意很灵活，即使是女性看了，也可以为自己的男友挑选这款洗发水送给他们。所以，这样的广告没有局限购买人群，反而有了一个延伸。”许之衡的笑意里隐藏不住对莉莉深浓的爱意。

    汪晨露看了眼在一旁不远处换上干净衣服的陈先锋，只能感叹，如果莉莉能真心对待之衡，他就没有那么苦了……

    趁着拍片的空当，陈先锋过来找汪晨露聊天。

    “嘿，汪小姐，不会当作不认识我吧？”他眨了眨调皮的眼睛，意思是在说：看吧，在人前，我可是给足你这个继承人面子哦！

    想到他说过的俏皮话，汪晨露笑了笑，与他攀谈起来：“当然不会。”她顺便接过化妆师的工具替他补妆，待会儿他还要补拍几个镜头。

    “我们也好久没有约出来玩了，我是说叫上明珠一起。”他低下了头，好让她替他补妆时，不用把脚踮那么高。

    “你如今这么甜蜜，天天有女友陪着，我们哪儿敢打扰你啊！”汪晨露示意他闭上眼睛，拿起粉扑沾上定妆粉往他眼睑上轻压，他的头垂得低了，能闻到她的发香与体香，不知怎么的，他的脸竟红了起来。

    汪晨露见了一怔，以为他是因为提到莉莉而害羞了，只能在心里叹，原来，他是真的很爱莉莉。

    “好了。”她示意他睁眼。

    他一睁眼，刚好迎上她打量他定妆效果的专注眼神，两人离得又近，她也是怔了怔，然后退开一步：“你可以去准备下一场了。”

    刚要走，陈先锋叫住了她：“晨露。”

    “嗯？”她回转身来，微笑着等他说话。

    他又恢复了原来的玩世不恭，用发音不标准的口音说了起来：“即使有了女朋友，你和明珠依旧是我最好的朋友。”

    “当然。”汪晨露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下次我们一起去孤儿院给孩子们带好吃的！”

    “哎！”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回到了拍片现场。

    那天拍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傍晚才收工，算是很顺利的了。因为各方配合得很好，而且陈先锋的个人魅力实在太大，又有那样好的演技，一个广告，于他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中途，她在清点道具与仪器时，莉莉走近了去看陈先锋拍广告。

    江风大了，有些冷。而敬业的陈先锋还裸露着上半身，连汪晨露都不得不佩服他了。虽然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可难得的是他没有那股子娇气，待人接物都很礼貌周到、平易近人。

    汪晨露取过一条大毛巾走了过去，也不说什么，放到了莉莉手上，倒是让莉莉一怔。莉莉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那条大毛巾，趁着导演喊停，走过去将大毛巾披到了陈先锋身上。

    那天，连汪晨露都注意到了，莉莉的脸色很苍白。陈先锋看向莉莉时，眼神是那么温柔，他搂住她走到了临时搭起的棚子里，然后才柔声说起话来：“你还有病在身，今天怎么还赶过来了？这里风大，你别加重了病情。”说着，探了探她的头，“还很烫啊！你根本没退烧！”他有些不高兴了。

    倒是莉莉，笑着挽起了他的手：“没事，我身体一向好着呢！上午已经打过退烧针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陈先锋忽然就吻住了她，许久，两人才分开。

    导演的小助理要来叫陈先锋就位，被汪晨露拦了下来，说：“再等五分钟。”

    汪晨露站在离两人不算远的地方，他们的对话也陆陆续续地飘了过来，她才知道，陈先锋是动了真情的，莉莉也并非虚情假意。或许，莉莉一开始接近陈先锋是有目的的，也是得了香凝玉的指点。可感情的事向来不由人，只怕香凝玉也未必事事操控得了。只见陈先锋将一件大衣披在莉莉身上，然后叫来了莉莉的助理，先送莉莉回去。

    等莉莉走了，汪晨露才走过去道：“快就位吧！等结束了这条通告，你就可以回去陪她了。”说完，她还不忘眨了眨眼睛。

    等到夜色深沉，也有八点多的光景了。

    一行人才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其实汪晨露喜欢看江景，于是只让司机留下来等她。

    忽然，一个身影在江滩边出现，戴着一顶帽子，身上包得严实，看那苗条身影，应该是个女孩子，好像是在寻找什么，甚至找到了时光剧组留下来的那个竹棚那里。

    难道是哪个员工大意留了东西在这里？汪晨露站了起来，有些眩晕，但精神状况还好，于是走过去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她刚好看见那个蹲着的人影在放着塑料凳子的凳脚里的沙地上，捡起了那样东西。

    汪晨露手上还拿着电筒，被电筒光一照，那人眼睛被刺着了，连忙伸手去挡，而来人手上拿着的一点黄跃进了汪晨露的眼里。竟然是汪晨露亲手做的玫瑰指环！

    那指环是以琥珀镶嵌的。琥珀颇为大颗，被汪晨露雕刻成了一朵玫瑰花的造型，以三爪镶嵌，用的是银的指环而非金的，款式十分精致，当时是莉莉的十四岁生日，她亲手做了送给莉莉的。

    那时的日子还是快乐的，莉莉虽对她爱理不理，可还是护着她的。她还记得十二岁时，她把家庭实验室给炸了，一身烟灰，是莉莉拉了她出来，取来清水替她一点点地擦拭干净。那时，莉莉的动作那么轻柔，还替她简单处理伤口和上药，因为她的伤口处理得及时，所以才没有发炎化脓。

    如今想来，她与阿柏、莉莉、许之衡当学徒的时光是那样快乐。虽然最后莉莉与他们渐行渐远，可最初的他们都是真心待彼此的。莉莉的多刺、矛盾、背叛和对自己的伤害与帮助，令汪晨露早已分不清自己对莉莉是什么感情了。

    “原来，你还留着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汪晨露终于拾回了自己的声音。被冷风一吹，酒意也去了大半。

    一声冷讥，莉莉哼了出来：“别自作多情了！”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保留着这个？”汪晨露有些不解，莉莉对自己有多恨，自己对莉莉又有多恨，大家都是知道的！

    “不过是因为我单纯觉得这指环别致而已。”莉莉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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