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眨眨眼,“所以呢?”
“所以这个老人家是假的,所谓的佛持死了的消息也是假的,懂了吗?”
莫非鹤掷给他一个白眼,“既然是假的,你当时怎么还跟着进来?”
“因为这件是也很合理。我当时并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对,我以为是有人操纵这一切,抓走杜月,又杀了佛持,好搅起江阴这一滩浑水。直到看到院内奇怪的布置,我才知道我们入了迷魂阵中。”
莫非鹤“啧”一声:“你真瞎。”
“……”
“那要怎么解了这迷魂阵?”
方淮耸肩,“我也不知道。”
莫非鹤又掷给他一个白眼,“连个阵也不会解,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方淮直接点了他哑穴,“闭嘴吧。”
莫非鹤委屈地蹲到一边去了。
方淮没理会他,虽然那老人已经消失,已经无人带领,他仍旧接着往前走去。
除了一院素白,往屋子里走,仍旧是一派素白之色。
仿佛这漫天卷地,从来都是素白之色。
惟有一面墙壁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十个大字,“人生于素白,也死于素白”。
“徐谨,你倒是看得开,只是……生于素白?”方淮冷笑一声,“泥沼里出生的人,又怎么说呢?”
今日已经是七月十四,李慕与杜月的婚礼定于七月十七。
他已将寻找杜月的任务悉数揽到了自己身上,李慕虽与他有仇,在一起生活过这些年,总还是信任他的能力的,所以定不会出来找他。
而这迷魂阵……若非徐谨自己心情好将这阵法解了,方淮两人,便是等到地老天荒也出不来。
毕竟……方淮的摄魂之术只是以人之内力,应用于人身上,雪花楼秘传的迷魂阵法,却是凭借外物,将人困到一种场景之中。
阵中分辨不清现实,也看不清外界,简直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
而布置一个迷魂阵,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而一个迷魂阵的阵法功效也只有七天。方淮相信,徐谨若是想杀他,绝不会用这种方法。
唯一的解释就是,徐谨想控制他,使他在接触不到外人。
或者说,雇佣徐谨的人,想要控制他,让他的时间停止七天,或者说,并不需要这么久,只要在七天以内就好,好让他们能去做一些事情。
不用多想,也是和杜月失踪有关。
说不定,杜月失踪时,她与李慕也不过误入了一个阵法,而后徐谨操纵阵法,李慕从其中出来了,杜月却仍陷在其中。
杜月十分安全,只是同他一样,出不得阵法而已。
方淮想不到,自己只是怀疑佛持,对方却如此大手笔,直接将他这怀疑的人给困了住,叫他坐实了这怀疑,同时也对现实莫可奈何。
他既出不得阵,即使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呢?左右是无法去帮助李慕的。
李慕是注定要去孤身奋战的,而他面对的并非是年少时练功与他对战的杜月,不是那雷打不动的木头桩子,而是江阴,甚至是天下英杰。
除了希望徐谨能心情突转,放了杜月,方淮也再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他掀开书桌上的白布,就露出书桌上的东西。
这迷魂阵是假象,却也是真相。
它以物作幻,却要依附于一个大的框架。
也就是说,方淮他们看到的东西,除了一些在表面上另外加上的东西,如同白布与老者,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不在这里罢了。
它相当于一些素材的叠交,或者一些东西的影射。
这似虚还实、似实又虚的东西让他们无法去寻找解决思路,也就无从下手,所以这阵法没有阵眼,他们凭自己根本出不去。即便他们是从门里走来,此刻再去推门走出去,也只能抵达另一个同这里一模一样的地方。
既然已经出不去,方淮也不做无用功,他索性拿起了笔,研墨之后,在白布上随手勾勒。
提笔,一个叶字,俊逸潇洒。
又描,一个天字,写意风流。
顿笔,一个歌字,气韵自成。
一个人刻在他心里骨里,融在他血里肉里,他不能去想起,却忍不住又想起。
再提笔,一个“方”字,一个“浚”字,端端正正地落在叶天歌之下。
方淮将墨悉数泼到字面上,墨汁很快晕开,将叶天歌与方淮尽皆淹没。
他大叹一声,写下最后四个字——
岁月温柔。
至此搁笔,走出屋子去,再不回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