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之音而散。
是散,而又是合。有千钧之势,有万雷之风。
一股压迫之息迎面而来。
方淮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拂袖。
那气息便自动散了。
天地悠悠,岁月长河,不变的是流逝。它是无休无止的流动,却也是最大的安宁。
所谓的“心剑”,早已与天地山河俱容一处。
狂风摧不折,烈焰烧不了,暴雨压不倒。
立于天地,自有风骨。
这点气势,又怎么不能承受呢?
“你还打不过我。”方淮笑了笑,“我早就说过了,实力悬殊。”
叶天歌闻言,默默低下了头。
……谁知道你说的是你比我厉害啊?
随后他抬起头,轻轻觑了方淮一眼,“刚才你削完树皮没擦。”说着就把清光剑连同剑鞘一块扔给了方淮,“擦不干净不准回房。”
“……”
方淮苦笑地看着清光剑,“我早就提示了实力悬殊……却还是……”
他认命般地拔出清光剑,坐到院里的石凳上,将自己整个外袍都脱下来,撕下一缕,缓慢而细致地擦拭着。
夜深人静,烛光轻燃。
叶天歌本来已经回房去,却突然提了一盏灯笼出来。
那灯笼也极其特别,里面的光竟并非寻常的烛色,而隐隐显示出幽幽的绿。
“阿淮。”他喊他。
方淮却没有立刻将剑给他,反而将清光剑攥得更紧,“怎么了?”
叶天歌一脸厌恶。
方淮大骇,“我又招你了?”
“不是,”叶天歌深深皱眉,“房里有副棺材。”
方淮直勾勾地看着他。
“是那天被叶天泽埋的那一副。”
方淮吓了一跳。他瞬地起身,看着叶天歌,目光幽幽暗暗的,“你听说过一个传说吗?”
叶天歌听得此话,突然一愣。
“传说月圆之夜,将会有一个鬼女,手提一盏‘追魂夺命’灯,化作人们挚爱之人的模样,”他一顿,看着叶天歌的眼睛带了几分嘲讽,“欲以此诱人,而后取人性命。”
叶天歌低下头,“是吗?我竟然没听说过。”
方淮瞬地将清光剑拔出来,抵在叶天歌颈上,“‘追魂鬼女’唐衍,你来之前,可曾打听过一件事?”
唐衍眼见已经暴露,索性一转灯笼,撤了幻术,她虽被清光剑威胁着,却并不恐惧,反而十分镇定。“哪一件事?”
“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看我的脸?”方淮轻嗤,“我母亲,名叫殷南秋。”
“是她!”唐衍瞬地变了脸色,额际甚至流下冷汗,“你是方季的儿子?”
“我是方淮。”
遇卿秦淮岸,定情浚河边。
长歌有所向,譬如金石坚。
方淮、方浚。
唐衍叹了一声,“我欠南秋一个人情,这便离开。”
方淮收回剑。
唐衍使了轻功,往院外而去。一脚刚踏至墙上,她一转灯笼,灯笼中的烛火跳动一下,忽然灭了。
拔出藏于腰间的匕首,她脚抵着墙,一跃一飞,只在瞬时,便又回身至方淮身边。
递出匕首,她满以为自己可以刺中方淮。
一把剑抵在她腰间,阻住她的攻势。
她惊恐地看向方淮。
方淮将剑向上提,又抵住她的脖颈。声调有些微的漫不经心,“我母亲在江湖上,只杀人不救人,你又何曾欠了我母亲的人情呢?”
“你知道?”
“你弟弟唐生死得很惨,我那时还小,虽然天真烂漫,却仍是记得的。”
“‘追魂夺命’灯?呵,”方淮讥讽地看她,“大如意教的众多*,你倒是用得挺好啊。”
唐衍闭上眼睛,“殷南秋杀了我弟弟,我虽然怕她,却是要为我弟弟报仇的。”
“哈、哈、哈,”方淮大笑三声,连手上的剑都收回去,“你可真是敢说啊。”
“报仇这两个字从你嘴里吐出,可真够讥讽的。”
唐衍瞅准这个空档,立刻转动灯笼,她反手将匕首掷出,也不管是否投中方淮,立刻移身而遁。
“太慢了,”唐衍自以为已经可以逃出,一转眼就发现方淮又将剑抵在她颈上,冷冽的声音便传入她耳中,“这么多年,你不过还是只能做一个婢子罢了。”
唐衍如同被踩了痛脚一般,立刻吼道:“我不是殷南秋的婢子,我是我自己,我是鬼女,我是唐衍!”
方淮可没心情照顾她的思绪,“刚才只不过试探试探你的实力,如今,才是正题。”
他将剑抵得更深一点,在她颈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叶天歌在哪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