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无论如何,她也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啊。
寒烟性子逐渐开朗了起来,只是山荷性子有些像阿弥,仍旧不爱说话,只自己闷声做事,沐曦待她们并不像刚进府时教她们学规矩那个老婆子,总是对她们又打又骂,委实让人害怕。
陶陶也是一团和气,任寒烟玩闹也不见凶相,如此一来,寒烟倒露出了活泼爱闹的本性,很是爱玩,一日阳光明媚,她自己在树下扎了个秋千,荡到高处时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沐曦站在廊下,轻声怪道:“你这坏丫头,那树是我极宝贝的,你竟还敢在那儿荡秋千!”
寒烟笑得开心:“姑娘呀,这树干粗壮,奴婢身量轻,拽不断的!”
沐曦目光紧随着寒烟来回摆动,开心笑道:“……你整日都在吃,新做的衣裳又短了,还说不重,哎呦……你慢些,仔细摔下来!”
陶陶也是展了笑颜:“寒烟来的这些时日,姑娘笑得比以往多了些,从前也就雯儿姑娘在时,姑娘才活泼开朗一点,如今这寒烟,也能让姑娘开心,真是好啊。”
“纯良无邪多好,看着她,总想起以前的自己,不过几年时光,竟觉得自己心境苍凉了许多。”沐曦看着寒烟天真无畏的笑脸,恍然想起她前不久才过了十六岁的生辰,可这心境却早已如六十老妇,真是愈发矫情了。
“姑娘啊这是长大了,等寒烟再过个两三年,性子也就收敛了。”
沐曦笑意消散,垂头叹气:“是啊,人总是要变的。”
寒烟见沐曦不笑了,反而有一丝愁容,立即跳下秋千小跑到沐曦跟前,小心的问:“姑娘生气了吗?怎么不笑了?”
“一直笑着,脸笑僵了,就不想笑了,屋里还有一碟枣泥糕,你去吃吧。”沐曦拿出手帕替她擦掉额上的汗,声音柔和不见愠怒之色。
寒烟听见有吃的,立刻欢喜的去了,沐曦循着寒烟身影,平静吩咐:“陶陶,过几日动身去平溪郡,把寒烟带上吧,山荷稳重,就留下来守屋子,咱们一路上有寒烟说说笑笑,便也不闷了。”
晚霞发出彩绢般的光芒,一缕一缕的透过树叶洒在院里,一阵有几分凉意的风吹了过来,嫩绿的叶子被微风轻抚,飘落下几片,在空中划着弧线轻盈落地。沐曦垂眸,转身回屋,这样宁静的日子,以后可越来越少了。
又是一日好时光,沐曦一身鹅黄轻纱对襟小袖上襦,下及月白色锦缎绣桃花襦裙,临窗而坐,娴静美好,用寒烟的话说,她像极了年画上的仙子。
“姑娘,咱们府里出事了!出事了哎!”寒烟撩开珠帘跑来,惊慌失措的找到正在绣花的沐曦,硬生生打破了这画境,着急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沐曦不怒不恼,递了一块手帕子给她擦汗,随意道:“怎么,日头太毒没看清路,摔跤了?”
寒烟摇头:“不是不是,是三姑娘!奴婢听说三姑娘今儿是哭着回来的!”
“噢,那你说来听听,怎么回事。”沐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做出一副期待万分的模样来看着寒烟。
寒烟仿佛得到了肯定,深吸了一口气,还算稳重的先说了正事:“奴婢给夫人回了话,夫人说请姑娘放心,祭祖的事会给姑娘安排妥当的。”说完了正事,忙凑近沐曦紧张低喃:“回来时,奴婢听几个嬷嬷说,今日三姑娘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却是哭着回来的,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
沐曦佯为吃惊的点了点头,好心提醒寒烟道:“是么?那你下去躲着吧,一会儿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初次见这种场面,那些婆子下手狠,可别叫她们伤了你。”
寒烟听得云里雾里,不解挠头:“啊?”
李姨娘来的时候,寒烟还是被吓坏了,躲在陶陶身后不停的颤抖,阿弥早已见怪不怪,山荷虽说害怕,可面上却也还算镇定,她们挣扎不过,依旧被那些婆子困在了院中,李姨娘进屋之后就怒不择言开始追问:“说!那对玛瑙簪子怎么回事!”
沐曦笑得和善,无辜反问:“什么簪子,我不知道姨娘在说什么。”
“你敢做不敢当?!你是不是知道皇后娘娘早殇公主的事?!还有那日贵太妃赏的黑玛瑙簪子,你们根本就是故意的!这样害芷滢,你好狠毒啊!”
沐曦沉下脸来,皱眉道:“那日给姨母请安,姨母只赏了几盒糕点,没有赏珠宝金银,姨娘不信,着人进宫一问便知。姨娘若再不走,这回,我可准备去向父亲哭诉哭诉,到时候姨娘就要费心解释了。”
李姨娘咬牙切齿道:“行啊你!你出息了啊,威胁我是吧?你……你给我等着!”
于是,李姨娘惹不起辰贵太妃,也惹不起沐恒,再一次愤怒而归。
其实沐曦也是想不明白,自从李姨娘在她院里打了小虹得了些便宜之后,只要她们母女俩气不顺了,就非得来她这个小院子,顺了气才肯罢休,只是这几回,李姨娘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次次受挫,可明知是这样,李姨娘还非要来闹,也不知是图什么。
寒烟眼泪汪汪的揉着自己被老婆子捏得生疼的手腕,委屈道:“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三姑娘的事,和姑娘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