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弥流下的眼泪,让沐曦恍惚有些错觉,仿佛她娘亲去世的真相并不是让她如此痛苦的原因,而是因为背叛了自己,心中愧疚过意不去,才会在此痛哭流涕。
沐曦没有再冷着脸,可心中的疙瘩如鲠在喉,她可没有那么大度能够做到毫不在意,遂叹气和阿弥解释:“你娘去世多年,那个大夫也早不知所踪,我竟不知要找何人来与你对证,证明你娘的确是死于病痛,而我利用了你的伤痛帮我办事,但是我真的没有做过害你娘的事。”
陶陶气不过,在一旁补充:“姑娘从没有怪你,也没有赶你出去,只是大家相安无事,让你在外间伺候罢了。前些日子姑娘还嘱咐我,说你身体不好,叫你多多休息,什么吃的用的都给你留一份,你这些日子以来躲着去严府的次数比现身伺候姑娘的次数还要多,姑娘都不追究了,你同孙嬷嬷一样反咬了姑娘一口,姑娘还是不怪你,你现在却要死要活的来吓姑娘,难不成还要姑娘跟从前一样真心待你吗?”
阿弥不善言辞,被沐曦和陶陶一呛,更是说不出话来,眼泪不间断的往外流,却没有哭出声音,整个身子抖得厉害,沐曦亲自扶她起来,她的双膝已被碎瓷片扎破,裙上渗出血来,沐曦终是不忍,对着陶陶道:“唉,罢了罢了,你去取白及散来,先给她止血。”
沐曦将阿弥扶到杌子上按着坐下,始终耐着性子,柔声道:“我的确忽略了你的感受,也隐瞒了你这么久,可是你为什么不先来问问我,就去和别人联手来害我呢?如今你我主仆情分就如同这碎瓷片一般,实难复原,你有了更好的去处,我自会真心实意的推着你送你去,可你若是再用当初小虹那一招苦肉计反过来诓我,我真的会很难过。”
明明是轻声轻语,可阿弥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站立的这个女子清冷的面容,却觉得脊背一凉。
阿弥虽然放不下娘亲的死,李姨娘说的话也的确在她心里烙下了很深印记,可她从未怀疑过沐曦。她借着这个由头闹出这些事,却只是奉命而行,这是她无法抗拒的命令,主上想让顾筱允尽快认清这一切,若不然,依着顾筱允的性子,心里的妒忌越积越浓,到那时,还不知是怎样一桩大.麻烦,现在虽然伤了沐曦的心,但能够悬崖勒马已是不容易了,殊不知宫里那么多没了良心的人,哪一个不是从嫉妒到发狂再到发疯的。
阿弥木讷的退出去后,陶陶才低声道:“姑娘这样唬她,哪里是她吓姑娘,明明是姑娘吓她啊。”
沐曦仔细描着画纸上的一只捉老鼠的黑猫,平静道:“哪有她那样已经叛出去又后悔了要回来的,她就那样也挺好,筱允是重情义的人,总不会亏待了她,也总比跟着西院要好。”
院里的枫树早已抽出了嫩叶,再过一些时日,这棵红枫树便会开出小红花,慢慢的结出果子,枫叶会变成紫红色,然后果实成熟,枫叶落下,独剩枝干,一年便又过去了。
自从孙嬷嬷被赶出府后,沐曦的饭食就一直是陶陶去拿,柳氏见她只剩两个大丫头伺候着,实在是有些不像样,遂又拨了两个刚进府的小丫头来给她使唤,两个小丫头估摸着才十一二岁,怕生得很,呆头呆脑的来找沐曦的时候,有些惧怕:“奴婢……奴婢拜见二小姐……”
说完她俩就要跪下磕头,陶陶忙拦住了她,和善道:“咱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不必跪。”
两个小丫头还是怕,弱弱的去瞧正在看书的沐曦,沐曦也抬头看她们,两人更慌了,死死的埋头不敢说话。沐曦笑着安抚她们道:“你们不必害怕,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个头小一些的圆脸丫头上前一步,垂首低声道:“回姑娘的话,奴婢韩三,今年十一了。”
另一个黑瘦些的也跟着说:“奴婢山荷,十三了。”
“你在家排行第三吗?”沐曦看着圆脸小姑娘问,这个丫头眼眉弯弯,圆润可爱,身量却有些不足,让人心生怜爱。
韩三弱弱道:“回姑娘话,是的。”
沐曦总觉得韩三这个名字不顺口,想了从前看过的一句词,便道:“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不若以后你更名叫寒烟,好不好?”说罢沐曦又看向山荷,道:“你的名字很好,便继续叫山荷吧。”
陶陶闻言先笑道:“姑娘今日好兴致,从前给奴婢起名时,也只是随意用奴婢的姓叠起来就这样叫了,如今寒烟才来,姑娘就给她起这样好听的名儿,奴婢可不依了。”
寒烟也有些意外惊喜:“是……是么?奴婢寒烟,谢姑娘赐名。”
沐曦笑着指陶陶的脑门,正色道:“我怎么没有好好给你取了?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愿你欢乐之意,你若不喜欢,把架上那些诗词全搬下来,我再帮你取一个,可好?哈哈哈哈……”
陶陶羞道:“哎呀……姑娘取笑奴婢……”
满屋的笑声闯进了门外阿弥的耳中,屋内四人一片欢声笑语,阿弥很少听见沐曦笑,这是跟了她这么久,她第一次大笑出声,阿弥忽觉心中有些苦涩,向外挪了几步,站得离房门口更远了。
不知为何,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做这些事情,若一切如旧,这些笑声里,也会有她一份。
只是看着沐曦身不由己,犹自强撑的样子,便想起了自己的身不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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