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可她就像被冻住了一样,手指僵硬没有知觉,手机滑到了地上,她扑过去捡,却怎么都捡不起来。
她知道张美兰为什么会入院,都是因为她。她彻夜不归,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张美兰肯定是急坏了。
她真的是个扫把星,把这么多人害了个遍,如今把张美兰都害了。
她胡乱地去抓手机,眼泪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她抓不起来,只好趴到地上,把脸贴在手机上,哭着问:“我妈她怎么样了?”
宁远安慰道:“顾晴,别担心,兰姨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加护病房。”
宁远又说:“今天下雨,不要急着赶路。兰姨我会照顾,放心,已经没事了。你过来就好。”
顾晴抽泣着“嗯”了一声。
宁远挂了电话。
顾晴立刻爬起来,拖着被子踉跄地跑出了卧室,她站在门口急切地环视四周,找到大门后就往那儿跑。
被子在她身后拖得很长,挂到了什么上,她被拽了下接着扑倒在地。她抹着眼泪想继续往门口跑,突然向默阳抱住了她,她扬手往向默阳身上打。
向默阳抓住她的手,喝道:“别闹!”
顾晴哭着喊:“你放手!我妈住院了,我要去找她!”
向默阳愣了下,接着吼道:“冷静点儿!”
顾晴不听,一个劲儿地挣扎,想摆脱他的束缚。
向默阳捞起她的脑袋就吻,顾晴立刻给了他一个巴掌。他们喘着粗气对视着。
向默阳喘着粗气说:“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开车送你过去。”
顾晴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穿。
向默阳把被子扯过来把她给围严实了。
顾晴揪着被子,看着向默阳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他拿着那个盛衣服的袋子。他把袋子放到她身边,垂眼看着她,平静地说:“换好衣服后,叫我。”
然后他回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顾晴容不得自己多想,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套上了。
向默阳开车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她心里乱得很,不断地揪手上的纱布。
向默阳突然问:“手上的伤,要不要紧?”
她的手刚才挣扎的时候又流血了,纱布已经染红。可顾晴没回答。
外头雨还在下,车开不快,于是红灯就显得特别多。
顾晴很烦躁,只能不停地给宋宁远打电话。宋宁远很耐心,她问什么他都回答,不管她把问题重复了几遍,他都不烦,一遍一遍告诉她张美兰一切安好。
她听到背景音有人在叫宋宁远去病房,她知道他从来都是很忙,便不好意思再打扰他。她搁下手机继续揪纱布,反复地把染红的纱线揪下来又搓成球。
她只怕宋宁远骗她。
医生不都常用这种手段?为了稳定家属情绪,一般只让家属去医院不说病人实际问题,等家属到了医院,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怕得要死!她怕去了医院后看到的张美兰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她这辈子最恐惧的事情,就是张美兰跟她阴阳两隔。
张美兰的心脏病是先天性的,年轻的时候显不出来,过了30岁就一天比一天麻烦了。当年爸爸在世的时候还好,爸爸去世后张美兰很严重地犯了一次病,自那以后就虚弱得很。
她那时候年纪小,跑去找算命的,算命的说人的命可以借,但借命这种事情不会是一比一,拆借她十年的命才能能给张美兰续三年。她觉这样得合适,她拿二十年换张美兰六年,她们娘俩就可以同生共死。
她花了一个星期的午饭钱买了那算命的两道符回来,半夜趁张美兰睡了在她床头烧符,结果把窗帘给点着了。张美兰知道原委后把她揍了一顿,又去算命先生那儿把钱要回来了。
肖熠曾说她这是愚孝,可她明白,她是张美兰的命,而张美兰是她的一切。
顾晴想着想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旁边是向默阳,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忍着。
结果他们又遇到堵车,顾晴恨不得飞过去。过了几分钟没见有动的迹象,她实在等不了了,想下车,可向默阳锁着车门。
她让向默阳放她下去,向默阳铁青着脸说:“这里离医院还有十公里,你自己走的话,三个小时差不多能到。你自己选,是堵半个小时,还是你自己走三个小时。”
顾晴知道他的话有理,可她真是五内俱焚了。
向默阳拿了一包湿巾放到她裙子上,说:“擦擦脸。”
顾晴没理他。
向默阳伸手把她那边的遮阳板拉下来,遮阳板上嵌了一块镜子,顾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半张脸上血污一片。她呆了半天,猛地想起原因。
她抽出纸巾默默擦着脸,间隙里她偷偷瞄了眼向默阳。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右肩上有一块洇湿的痕迹,因为衣服是黑的,所以看不出血色。
她心里顿时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