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微站在原地,半天没动。他也觉得奇怪,怎么林柠溪不让他动,他就没敢动呢?他这位何府少爷,一向无法无天,惹的那些人常去百药堂找何伯仲告状,就连常常对他用酷刑的爹何伯仲的话,何知微也甚少听,如今却对林柠溪言听计从,真让他意外。
林柠溪走过的地方,有浅浅的淡淡的一行水印。
何知微拍拍自己的脑袋:“何知微啊何知微,你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人,自认为了解女人的心思,哪个女人不需要温暖,不需要别人的关怀?林柠溪她浑身湿透,一定是掉进了运河里,想想她的心情应该很差,我还逗她,可不是找死吗?难怪她不理我。何知微啊何知微,平时你风流倜傥善解人意,怎么今儿这么不解人情?”
晚风吹过耳畔,林柠溪消失在长街尽头。
落日也西斜了。
何知微靠着白马站在柳树下自问自答:“今儿我这么不解人情,林柠溪一定生气了,我跟她又不是很熟,为什么要担心她是不是生气?她生气如何,不生气又如何?不对不对,她是因为我才被人追赶的,若我不关心她,好像……有点不像君子的作为吧?”
他陷入了矛盾之中,长这么大,他极少陷入矛盾之中,真是破天荒。
回到何府已是掌灯时分。
诺大的何府丫鬟婆子有条不紊,手中端着或圆或方的菜盘往饭厅而去。
八角宫灯照的饭厅如同白昼。饭厅画着喜鹊的屏风前面,站着几个布菜的奴婢,谁也不敢说话,安静的厉害,偶尔一只飞蛾扑到火上,“嗤”的一声响,也听的格外清楚,一股小小的黑烟弥散开来,是烧焦的飞蛾的味道,虽然呛人,却没人敢咳嗽。
饭桌上的雕花大银勺倒映着何伯仲铁青的脸。他穿一件深蓝色盘银扣敞衣,双眼紧闭,像驾崩了一样。
赵花容坐着喝了一碗红豆粥,喝完了交待婆子:“下次熬红豆粥的时候多放点红豆,咱们何府又不是喝不起,干嘛弄的清汤寡水,喝的我的脸都绿了。”
婆子点头。
“下次准备一碟儿咸菜。”赵花容用手帕胡乱的揩一下嘴:“这喝粥啊,还是得配咸菜,记得何家还没有开百药堂的时候,光景也是不好,那时候哪有这些山珍海味,喝粥全得配咸菜,那种老味道真让人回味,是吧老爷?”
“你就知道吃。”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不知道吃的那是死人。”赵花容拍拍何伯仲的手:“谁又惹了老爷不高兴了?老爷又把火发到我头上。”
“还不是那白马的事。”
“那匹白马啊,就知微骑的那匹白马啊?我觉得不错啊,我的知微年轻俊朗,骑着白马倒也好看。”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当然懂了,不让我知微骑白马,难不成去骑猪吗?去骑耗子吗?去骑屎壳郎吗?”赵花容白了何伯仲一眼:“那个马的主人也太不懂事了,我都给了他五两银子了,他的马就是镶了金边,骑一下也花费不了那么多吧?再说,让知微骑一下,又不会少一根毛,既然收了我的银子,又跑去老爷那里告状,真让人生气。”
“就因为这样,你就花二十两把他的马买了下来?”何伯仲叹气道:“夫人,知微今儿能抢别人的马,改日就能抢别人的媳妇,这可不是小事,不能纵容。”
赵花容却不已为意:“老爷真会说笑话,我的知微一表人才,京城里喜欢他的女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的知微用的着去抢别人的媳妇?就老爷这样的长相,还是个落第的举子,还不是有个唱曲儿的女子狐媚着你。”
何伯仲便不说话了。
在说话这方面,他跟赵花容甚少能在一个频道上。
那匹白马被赵花容花二十两银子买了下来,如今就拴在何知微窗户下面。
白马吃青草的声音沙沙的响。
丫鬟端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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