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她放下手机,轻手轻脚地过去,把轮椅往后拖了一点。见他一动不动,她心不禁抽了抽,小心地探了探他的呼吸。
“呼……”感觉指尖那点暖之后,她缩回了手。
老爷子这样安睡的时候越来越少了,他总是痛得死去活来,止痛药的剂量来越来越大,效果却越来越差。
病魔很残忍,不给人舒坦的机会,它知道你眷念尘世,有不舍离开的人,却偏偏要死死地纠缠住你
,恶毒地把你带走。
季沫早上跟爸爸的护理通过了电
话,两边都是这样的情况,她突然有些明白老太爷的行为了。疼爱儿女的他们,又怎么舍得看到儿女为了自己担心到彻夜难眠呢。
她用老爷子看的报纸给他轻轻扇风,把那只他随时放在轮椅上的小熊拿起来看。他一定经常清洗小熊,还喷了好闻的花香香水。小熊的蝴蝶结有些退色了,上面的水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突然老爷子的手机响了,小提琴曲悠扬动听。
老爷子掀了掀眼皮子,缓缓睁开眼睛,花白的眉毛紧蹙,看向挂在轮椅一侧的手机。
“给您。”季沫帮他取下来,放到他的手心,同时眼尖地看到了上面的名字,大嫂。
是他正房太太?
老爷子抬起眼皮子,哑哑地说:“去给我拿点东西来吃。”
“可是你一个人……”季沫说了半句就明白过来,老爷子不想让她听电
话。识趣地往前走了几十米,站在原地看着他。
“绝不可能!你得到的够多了,珍惜你现在有的,太贪心了会什么都抓不到。”老爷子的语气很严厉。
季沫拧眉,对方是在找老爷子要东西?
“唔……”老爷子听了会儿,突然捂住了肝,身体往下弯去。
季沫赶紧奔过去,扶住了他,焦急地问:“老太爷没事吧?”
老爷子手颤抖得厉害,手机滑到了地上,他急切地想把手机捡起来,却无能为力。
“我来捡。”季沫飞快地捡起了手机,递给了老太爷。
老太爷看了看上面还未挂断的号码,眉头颤了颤,手指摁住了红色的标示上。一阵忙音之后,他闭上眼睛,颤微微地说:“打给老周,让他马上来见我。”
季沫赶紧打给了老周,他正在岛上陪那些自闭症孩子做活动。过了十多分钟,老周开着沙滩车过来了。
“老爷子怎么疼成这样?”老周一见他灰败的脸色,立刻就急了,“还是听景宸的话,去医院吧。”
老太爷摆摆手,看向季沫,看得出他正在努力克制爆发的情绪。
他勉强笑笑,指着远处说:“沫沫去那边等我。”
季沫只好走开,远远地坐着。
老爷子这几天疼痛发作的次数已经过于频繁了,他正在强大的毅志力支撑着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可爱的老头儿会闭上眼睛……
老太爷和老周一面说话,一面扭头看季沫。
季沫有些不安,突然有预感,是不是奕景宸的妈妈不喜欢她,所以找老爷子?那为什么老爷子会说她要求得太多?
过了好一会儿,老周推着老爷子过来了。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笑着对季沫说:“沫沫,这岛上也没啥好玩的,你敢不敢和我去做点有意思的事?”
“老爷子,你这么不舒服了,还要做什么事?”樊依急匆匆的声音传过来,小声责备道:“你应该去医院。老周,送老爷子去医院。”
“哎,你怎么也来管我。”老爷子摆摆手,无奈地说:“你忙你的事吧,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刚看了你的药瓶,你的止痛药只有六颗了,你一天吃了多少?”樊依举着手里的药瓶,焦急地说:“你现在必须去医院,不然我就会把爸妈都叫来。”
“你敢。”老爷子脸色一沉,不悦地说:“谁许你自作主张的?”
樊依举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下,委屈地说:“我是看您痛得厉害。”
“好了,去忙吧。沫沫,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老爷子拧拧眉,抬头看向季沫。
“可是你应该去医院。”季沫此时和樊依站成一线,坚绝地要求他不许任性。
“要我去医院和你爸谈聘礼的事?”老爷子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当机立断,“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