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这么温柔,他启唇,“还是那么胖。”
静了几秒,如乌鸦飞过吊灯,随后,餐厅惊起梁渺渺的咆哮。
“去死!你个瘦竹竿!”她抡起拳头一阵锤打。
南妩恍然,他们感情应该非常好,所以玩笑开得再像真的,也不会生气。
“她……”梁君白揉着肩,看上去,梁渺渺下手挺重。
“刚才在花园见过,我认识。”南妩伸手替他按了按,“疼不疼?”
梁君白手掌覆上她的手,眼色很软,摇摇头。
梁渺渺艰难地扭开脸,“哼!情侣党什么的,我一点都不羡慕!一点都不!”
梁君白塞她一口面包,“消停会儿。”
这时,有保姆下楼来,她说老爷子还要再睡一会儿,要他们先吃。
一顿饭,梁渺渺嘴巴没停,不是吃,就是说,专追他们的情史问。梁君白基本都会答她,问到太敏感的地方,他笑而不言,独留梁渺渺猥琐地呵呵呵。
饭后,梁君白又处理公事去了,他从昨日到今早,跟老爷子只说了几句话,面对面时,也生疏可见。
这人和人,太久不相处,哪怕是一脉同根,到最后,也会变得不会相处了。
老爷子比她想象中和善,眼神散开的时候,像温水划过皮肤,眼神凝起时,是看得见的锐利。这一点,实在和梁四先生太像。
在那种眼神里,足够南妩去猜想,他其实是将梁君白当亲生儿子看的。
南妩端杯水经过被梁渺渺房门口,淬不及防得,被渺渺一把逮住,捉进卧室,水洒了一地。
南妩惊叫一声,惹得梁君白从屋里出来,“怎么了?”
“老四,借你媳妇用用。”梁渺渺喊他,“还有,把地上水擦干净,你媳妇滑跤我可不管!”
梁君白倚白墙处,“你轻点拽她,她瘦,会疼。”
梁渺渺跺脚,“滚!”
南妩坐梳妆台前,梁渺渺端详着她,反复发出啧啧的叹音,满眼艳羡,“你这么瘦,真好呀。我喝唾液都胖,你教教我,怎么做个轻盈的瘦子!”
说到减肥,朱颜有段时间,从一百一瘦到九十五斤,南妩看她减肥,也有些心得。
南妩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姿容,“减肥这码子事,少吃多动是绝对必要的,当然,饮食和作息也要跟上。早起活动半小时,空腹喝两杯水,有利于新陈代……”
“stop!空腹?”梁渺渺瞬间炸毛,“我吃鸡蛋之前你怎么不说!”
“我不知道你要减肥。”她无辜得很。
梁渺渺猛地一掀衣服,露出腹部赘肉,怒目圆睁,“你看我这胖样!像是不要减肥的人么?”
南妩默了一秒,说,“忘记告诉你,花生酱热量很高。”
梁渺渺一声惨叫,滚倒在床上。
聊了大半小时,南妩看出来,梁渺渺白活了三十四年,身上那股单纯劲,堪比十来岁的小姑娘。说穿了,她家境优渥,没受过优胜劣汰的竞争,仍有一颗童心。
她是学服装设计的,前年成立一间小工作室,又雇了几个小工,从此当上大老板,摆脱朝九晚五的固定模式。
梁渺渺急不可耐要去倒水喝,还没走出房门,突然腰一弯,面容难受地捂住嘴。
下一秒,她奔向卧室的独立卫浴,扒着洗手台阵阵干呕。
南妩轻拍她的背,“你平常会抠喉么?”
“啥?”
“一种催吐减肥法。”南妩补充,“很不健康。”
她拼命摆手,一躬身,又干呕起来,完全来不及说话。
等梁渺渺缓过精神,她脸色乍然变得难看,张嘴就说,“我这样有一星期了。按电视剧常规走向,我该不会是……”
“怀孕。”南妩当梁渺渺又在开玩笑,也附和了句,递过一张纸巾,“你呀,想想昨天吃坏什么,靠谱一些。”
然而梁渺渺没笑,反而哆嗦一下,眼光左顾右盼的,尤为慌张。
最后,她爆了句粗口,“卧槽!”
南妩愣了,问,“你这个月大姨妈来了么?”
梁渺渺虎着脸,摇头。
南妩心一沉。
梁渺渺接着奔到床上拿手机,噼里啪啦拨通一个号码,南妩听到电脑那头很嘈杂,摇滚乐震耳欲聋,梁渺渺开口就说,“喂!我好像怀孕了!怎么办啊?”
“什么呀,你大声点说。”对方心不在焉,聒噪音乐声里,远远的,有人大喊,“几罩杯啊,那么大,穿红v领的那个!”
隔着电话,他老练又流气地笑,“d罩杯,我眼光很准的,赌不赌,一千块!”
梁渺渺气得发抖,“我怀孩子了!你的!你倒是给我去个安静的地方,这事不能让我爸知道,你说怎么办?”
她这回喊得十分响,对方瞬间沉默了,几秒后,男人骂道,“你有病啊!怀了就不会打掉啊,问我干什么,我又没怀过!”
电话挂断,只剩一片忙音。
梁渺渺颓坐在床单上,低头捏着手机,屏幕暗掉一半。
她沮丧自己倒霉透顶,又纳闷,四弟媳怎么不来安慰她。
她终于等到南妩开口,听到的是南妩在说。
“伯父……君白……”南妩声音轻得像一根羽毛拂过耳垂。
梁渺渺猛站起身,她想起到,卧槽,门没关!
老爷子面无表情,拐杖上轻微打颤的手,泄露出他内心的情绪。
梁君白铁青着脸,往房间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