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成王府的门口,花轿落地之后,便有喜娘在旁唱道:“迎新娘!”
唱罢之后,喜娘便与林瑾珍的丫鬟,慎儿一起打开了花轿轿帘。
当她们打开轿帘之后却被轿子中的景象给吓坏了,慎儿一脸地惊诧,而那喜娘却是吓得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抬手指着轿中之人惊道:“天……天啦!怎么会这样?”
慎儿在见到轿子中的场景时,一个激灵便将帘子放了下去,然而,当那轿帘刚刚放下时,却又被里面的人给揭开了:“我好热,好痒啊!”
坐在轿子中的林瑾珍,此时眼神有些迷离,眼神迷离倒还不算什么,最让人恐怖的是,她居然衣衫半解开的。
她的身上本是穿着一袭红色喜袍,而今那喜袍却是被她脱了下去,此时的她上半身只穿了一袭红色的肚兜。
林瑾珍双目呆滞,伸手不停地去抓皮肤,然后还大刺刺地从花轿中走了出来,一面走,一面狂抓皮肤。
她的动作吓得旁边的人全部都朝后退了一大步,这时,却听人群中有人惊道:“你们快看啊,她的身上那是什么?看着好像……好像花柳病啊……”
“瞧她手臂和脖颈处都有红色的小疹子,真的是花柳病啊!”
“太吓人了!”
“林府的这个嫡女太恬不知耻了!”
这一声惊诧出来之后,整个荟萃楼外便炸开了锅,人群疯狂地朝后退去。
林瑾瑜立在人群之中,见人们疯狂的往后退去,她扶住了南宫烨的轮椅退向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凝眸朝林瑾珍望了过去,只见她目光呆滞,这倒是没有错,她下的药就是让她神思恍惚然后发热,当众脱衣服挠痒痒。
可她身上的那些小红疹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样的疹子,真的好像……花柳病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烨坐在林瑾瑜的旁边,当他瞧见这一巨大变故时,脸上并未有太多的变化,心里却叹了一句,原来两种药合在一起的效果竟是这般的惊人?
想那红疹子一定是云思辰搞出来的毒药,但是,那个脱衣服外加眼神迷离莫非就是他家娘子下的药?
他的娘子,还真是非同一般啊……
纳兰睿淅在瞧见朝人群走过来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只觉自己的颜面已经快要被她毁掉了,遂厉声吼道:“晏青,即刻命人将她捉住!”
她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害的她?
晏青得令而去找了些侍卫,因为那些侍卫听说林瑾珍身上的那疹子看着像花柳病,遂都是蒙着面全副武装地过来的。
林瑾珍几乎半裸着身子在人群中摇摇晃晃地乱走,口中仍旧不停地喃喃自语道:“我好热,好痒啊……”
一面抓一面挠,还打算去脱身上的肚兜,看得一众人等皆是瞠目结舌。
纳兰睿淅鹰眸之中光束凌厉,薄唇抿成一线,怒意蓬勃。
“你们快一点!慢一刻钟,本王要了你们的脑袋!”再次下令之后,那些侍卫也管不了花柳病这许多了,也管不得她还是王爷的女人这一档子事,他们迅速上前将林瑾珍捉住,随后将她敲晕后便将她抬走了。
“好吓人啊,真是骇人听闻啊……”
“是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围观的人们在见到林瑾珍被弄走之后,仍旧不停不歇地继续说着话。
纳兰睿淅冷眸扫视了一下全场,随后说道:“今日这事定是有心人为之,本王定会查实清楚,今日这宴会不能再开了,各位都先散了吧。”
“王爷是应该彻查此事,毕竟,林大小姐怎么也是王爷的侧妃,名声要紧啊。”
“是啊,若是此事宣扬出去,我南临皇室还不要招天下人的耻笑?”
“真是伤风败俗啊……”
“是啊,王爷要不还是休了此女吧?”
纳兰睿淅的话语落下之后,人们众说纷纭,纳兰睿淅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铁青着脸掀袍转身离去。
林瑾瑜盯着混乱如一锅粥的场面,眉头微蹙。
这一场好戏本是自己导演的,只是,为何效果却不同了呢?
想必定是那嫁衣的问题,莫非,在她之后还有人在那嫁衣之上动手脚?
那个人是谁?
“娘子,你在想什么?”南宫烨抬眸看着林瑾瑜,眼波流转,轻轻地问道。
林瑾瑜回道:“我在想,林瑾珍还得罪了什么人。”
话语说出来之后,林瑾瑜方才觉得自己说漏了嘴,什么叫还得罪了什么人?这不明显就把自己供出去了么?
天,世界上居然有她这么蠢的人?
一旦知晓自己说错了话,林瑾瑜瞬时一个转头看向了南宫烨,却瞧见南宫烨似是没有听懂她的话一般,只说道:“她得罪的人应该很多吧?谁知道这又是谁害了她呢?”
林瑾瑜闻言,觉得南宫烨说得甚为有理,便点头道:“你说得也对,总之,这事与我们无关,走吧,我们回去吧。”
既然今天已经看了好戏,那么也该回去了,其实,她是真的很想看一看谢玉芳那张脸啊,这一次,她估计是要被气病了。
林瑾瑜的猜想还真是没有错,当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到林府时,谢玉芳一听之后便晕厥了过去,随后便大病了一场,差点死去,她一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方才有所好转。
……
因着林瑾珍身上那些疹子瞧着挺像花柳病,纳兰睿淅自然不可能将她扔进院落之后,那些侍卫将她抓住之后便将她扔进了柴房之中,扔进去之后纳兰睿淅便找了御医来为她诊脉。
当御医诊脉完毕之后方才确诊说她没有得花柳病,而是中了双重毒药方才得了这么个结果。
后来御医又查验了一下,发现是林瑾珍的嫁衣之上染了两种毒。
当纳兰睿淅听见林瑾珍的嫁衣有毒时,鹰眸眯了眯,便唤来晏青去彻查此事。
随后又命侍卫将林瑾珍抬去了她在王府之中的院落迎春阁里。
是夜,星幕低垂,层云翻涌,整个天空如浪淘沙,有着风雨欲来之象。
纳兰睿淅立在荟萃楼的庭院之中,浓郁的夜色在将他的身影照得晦暗而没有半分的色彩。
他孑然立在林木之下,竟是显得那么的沧桑与孤绝。
对月兴叹,纳兰睿淅睫毛微垂,他才二十三岁,为何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转瞬就成耄耋白发了呢?
晏青入了荟萃楼,当他瞧见那个立在月下的男子时,不免微微叹了口气,自从主子上次从西玥回来之后,他就从主子的身上瞧见了一种此去经年的悲伤之感,而他整个人似乎比以前更冷更漠然了。
对于主子是否忘记林姑娘一事,他不清楚,作为属下,他的唯一目的就是保护主子,只要是主子做的决定,他便会毫无怨言地去执行。
可是,见到如此这般的主子,他多少还是有些心酸的。
“主子,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晏青默默地去到纳兰睿淅的身后对他禀告道。
纳兰睿淅没有转身,只说道:“说。”
晏青回禀道:“前些日子,林姑娘……呃,是林瑾瑜嫁给南宫烨时,谢玉芳曾送给了林瑾瑜一套嫁衣,林瑾瑜收下嫁衣之后便将那个嫁衣给翻查了一个遍,随后便将那嫁衣收进了屋子里。”
“就这些?”晏青一说完,纳兰睿淅便问了起来。
“就这么多。”回答完,晏青偷偷瞄了一眼主子的侧颜,他的容颜映在昏暗的角落里,让他看不清楚他的眼眸之中究竟泛出一种怎样的情愫。
其实,按照他所查出来的事来讲,今日这事多半就是林瑾瑜搞得鬼,而林瑾瑜之所以会这样做,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谢玉芳送出的嫁衣一定是有问题的,林瑾瑜这个女子,是她见过的最具传奇色彩的女子,她坚强冷漠强势,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还之的女子!
只是,这一身的花柳病红疹,是不是做得有点太过了?
从今以后,林瑾珍怕是永远在京城名媛前抬不起脸了吧?
纳兰睿淅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吩咐道:“此事不要声张,就当从未发生过,你下去吧。”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有些恨自己,前些日子,他派晏青去查了一下林府的一些事,那些林府宅院中的斗争,当真是骇人听闻,当然,每一个大宅院中都会有这样一些斗争,但是,他却不希望这样一些斗争出现在自己的王府之中。
他这么多年,眼睛都长到哪里去了?他怎会以为林瑾珍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呢?
他……当真是错得离谱!
晏青眼眸眨了眨,只这一句话,他便知道自己主子心中的想法,遂颔首道:“是。”
须臾,晏青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主子,无论做什么事,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嗯。”纳兰睿淅轻轻地点了点头,晏青方才转身离去。
月色渐浓,纳兰睿淅一直矗立于夜风之中,久久未曾转身回房。
……
翌日,林瑾珍在御医的调理之下终于清醒了过来,一旦清醒过来,她便抓着头发发起狂来:“到底是谁要害我?是谁?”
她昨日中毒之时虽然神志不清,但是,此时此刻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全部都记得,一点一滴都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似烙印一般,怎么都消除不去。
慎儿侯在一旁,当她瞧见自家小姐血红的眼眸时,颤抖着身子摇头道:“奴婢不知,小姐,您莫要担心,王爷已经派人去查了,王爷一定会还小姐一个公道的!”
林瑾珍一听慎儿提起王爷,她便又发了疯一般地朝慎儿砸东西:“王爷?你竟然还敢跟本小姐提王爷?”
昨日的事情历历在目,她又怎会忘记纳兰睿淅那张冷漠的脸庞呢?当时的她脱的只剩肚兜在外面了,那样的丑态,身为她的夫君,他居然可以如此冷眼旁观,居然让王府里的侍卫来抓她。
他这是在担心她的身上是真的花柳病么?
他这是在嫌弃她么?
慎儿被林瑾珍砸过来的东西给蹭破了皮,眼泪瞬时就滚落出来,却是不敢在林瑾珍面前哭泣,而是垂着首自个儿憋着。
林瑾珍剜着眼眸看着慎儿,随后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滚!你给本小姐滚!滚得越远越好!”
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见不得她好,所有的人都要害她,昨天是她的大婚之日,她却出了这么大的丑,如此,她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林瑾珍一面骂一面朝着慎儿扔东西,慎儿被吓到了便转身开门而去,打算去找王爷。
“滚!都滚!”林瑾珍见慎儿越门而出,气得发了疯似的乱扔乱砸东西。
“啊——”
隔了一会儿,林瑾珍发完脾气之后,便起身去到房中的衣柜处找了一尺白绫,她搭了个凳子,将白绫扔上了房梁之上,随后在白绫的末端打了个结,闭着眼眸将头放置在了白绫之上。
“娘,你的养育之恩,女儿来世再报了……”说完了这话之后,林瑾珍脚尖一撇便将那凳子踢倒在旁。
她的整个身子全然挂在了白绫之上。
窒闷疼痛的感觉瞬时传来,然而,那样的感觉还未持续太长时间,林瑾珍便觉头部一轻,身子整个朝下坠落而去。
“嘭——”林瑾珍瞬时掉落在了地上,她的脚部因着坠地而扭伤了,她抚着脚抬眸正准备开骂时,却见房门处竟然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在见到那个身影时,神色一滞,随后便叫嚣道:“你为什么救我?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过往的十几年,她一直活在高傲之中,她的人生从未如此落败过,而今,她的名声毁了,什么都没有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纳兰睿淅立在房门处,他俯视着林瑾珍,脸上没有半点同情之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娶的女子竟然有着这样一颗蛇蝎般的心肠,还有他那个表姨妈,她怎么可以这般地狠毒?
这些女人,她们都没有心么?为何做起事来竟是比男人都要阴狠?
林瑾珍墨发凌乱,样子看着十分的邋遢,纳兰睿淅盯着她,薄唇微启,说道:“林瑾珍,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以往所做的事,本王既往不咎,从今往后,你若在王府之中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倘若你仍然喜欢做一些小动作,那么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不管怎样,林瑾珍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对她,虽然没有爱情,却是仍旧存有一份亲情在心中。
“王爷……你……”林瑾瑜抬眸凝着纳兰睿淅,他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以往做的事既往不咎?她做了什么?
纳兰睿淅鹰眸中含着冷光,他说道:“你若想死,本王不会拦着,但是,你可别死在本王的府邸里!”
撂下话语后,纳兰睿淅袍摆一掀转身出了房门。
林瑾珍彻底地蔫儿在了地上,她双手撑着地,脚部的疼痛仍旧剧烈,可是,那里的疼痛又哪里及得上她心上的伤口?
纳兰睿淅,他真的要如此绝情么?他真的要不顾这么多年的情意么?
什么叫要死就不要死在王府里?他竟是这般讨厌自己了么?走了一个林瑾瑜,又来了一个南宫诗雪,他这是又爱上了南宫诗雪么?
好!好得很啊!
他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很好欺负么?
他们其实都很想见到自己去死么?
如此,她为了什么还要去死?
她要活着,她要好好地活着,只有自己活着,其他人才能活得不好,只有好好地活着,才有时间和精力去斗争,去让这些人不幸福!
……
自那日去豫成王府看了好戏之后,日子又往前推进了两天。
用完早膳之后南宫烨便与冷焱出了莫言轩,这段时间以来,南宫烨一直很忙,他并未入朝为官,也不知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待南宫烨前脚刚走,素鸢便进来回话道:“小姐,奴婢已经得了消息,说是纳兰婉萍今日会去上清庵上香,今晚要住在庵里,守护将领正是樊少毅。”
前些日子,小姐命她去查樊少毅守卫皇城的范围,她得来的消息是樊少毅主要负责东面部分,而那上清庵便是在他负责的范围之内。
林瑾瑜闻言,唇角一扬,哼了哼:“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我。”
明日,她便要那樊少毅人头落地!
樊少毅此人为人张狂,又不知收敛,仗着自己会打仗便整天欺负弱小,最让人恶心的是他居然还男女通吃,一想起颜秋的死,她就恨不得将樊少毅给生吞活剥了。
素鸢闻言,问道:“小姐,您想到了什么好的策略么?怎样才能救出颜秋?”
林瑾瑜闻言眸色暗了暗,心里叹道,颜秋,你的仇快要报了。
“自然有好的方法。”
那晚去樊府救听风时,她就已经探测出了樊少毅的武功水平,他的武功虽高,但是,却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今夜的行动当是万无一失的。
他这样的人,她自然会借他人之后将他杀了,因为,她连杀他都觉得脏。
是夜,夜凉如水,月华如练,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中,林瑾瑜穿了一袭男子的衣衫出了宣王府,她飞身而去东郊的上清庵。
到了上清庵后她谨慎前行,不多时便躲避开侍卫的巡逻找到了纳兰婉萍所住的厢房。到得厢房之后,她见厢房之外并未有樊少毅的身影便知此人指不定又去**去了,唇角一扯,冷笑了一声,樊少毅,你终是要被自己的好色所害死。
林瑾瑜匍匐在房顶之上,先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些粉末,她将粉末朝空中洒了下去,不多时,那些守护在厢房外的士兵便晕厥过去了,待所有的人都晕厥过去之后林瑾瑜便翻身下了屋顶。
落地之后,她便转眸望了望,随后便朝主房行去。
到得主房门前,她偷偷地推开了房门,房门的吱呀声一响,睡在床榻之上的纳兰婉萍便清醒了过来。
“什么人?”纳兰婉萍惊得坐起身来,卷起被子捂在胸前一脸地戒备。
林瑾瑜缓缓朝纳兰婉萍行去,唇角一扬,露出一抹淫笑:“公主,是末将……”
纳兰婉萍的眼眸睁在黑夜之中,似水晶般盈亮,当她借着月光瞧清楚那个朝她缓缓行来的身影时,她抬手指着来人,颤抖道:“樊少毅……你……你想做什么?”
此时的林瑾瑜脸上带着樊少毅的面具,她穿了一个自制加厚的鞋,又在穿的衣服里面装上了厚厚的垫肩,是以,此刻魁梧的她看起来十分地像樊少毅。
林瑾瑜听了纳兰婉萍的问话,再度淫笑道:“今夜月色正好,末将青睐公主已久,我们……”
“放肆!樊少毅,你好大的狗胆!”林瑾瑜话还没有说完,纳兰婉萍便惊声尖叫起来,林瑾瑜见状迅速上前一步封住了纳兰婉萍的穴道,随后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继续朝她放浪地笑着:“公主……”
纳兰婉萍惊恐地瞪着一双美眸,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恶心之人的魔抓伸向了自己,而当他的魔爪一靠近自己时,忽然觉得脑部昏沉,身子一软,就这般晕厥了过去。
待纳兰婉萍晕厥过去之后,林瑾瑜迅速将她放倒在床上,随后扯开了一些她的衣衫,又拿出白瓷小瓶在她白皙的脖颈之上种下了类似吻痕的草莓印,一切弄好之后便迅速出了房间,当她顺利逃出上清庵之后,她便用手指弹了一颗石子到守门的护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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