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的陷阱中,但是,可玲的出现马上证明他错了。
他显然是个愚蠢的笨蛋,才会以为自己能够免疫。但是,他或许不可脑控制他对孟可玲的反应,却可以控制他的行为,也会确实做到。他不会说任何蠢话,也不会有任何不当的举止。他会尊重她,就像他尊重可芮。
不,不会完全像,他和可玲之间不会有轻松的亲吻或拥抱。他不可能在这里住太久,最多只住几个星期吧,他当然可以在这段时间中控制住自己,毕竟,从明天下午开始,他就会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迷恋任何女人。
但是,不安的情绪徘徊不去。他站起身子,走到窗前凝视著街道。所有军人都带有一点迷信的色彩,或许美丽的可玲真的是一项测试。他一直以为他已经摆脱过去,但是,他或许仍然必须接受某种考验,再次面对相同的情况,而且这次一定会完全控制住他的冲动。
他下定决心:绝对不会重蹈以前的覆辙。
可玲缓缓走下甬道,不曾留意到四周的事物。在军人丛中生活这么多年之后,她早该知道,几乎每一个穿军服的男人都英俊无比。克林在穿上整齐的军装时,总是可以迷倒无数年轻女孩。
即使如此,杨少校仍然具有某种特殊的吸引力。墨绿色的军服较其他军服朴素得多,但是却美妙地衬托出那对罕见的绿色眼眸,制造出惊人的效果,也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削瘦而强壮的身躯
但是,他不只是英俊,还具有如威灵顿般的威严,有能力不发一语就震慑住全场。她怀疑这份威严是来自绝对的自信。
虽然她喜欢和他聊天,他的存在却会带来明显的不安。她必须非常谨慎,不能让杨少校拆穿她如此努力才建立起来的完美外表。
奇怪的是,每当想到他时,她总是使用正式的称谓,和她平常直呼其他军官名字的作风完全不同。她的本能一定在警告她不应该让他太接近。幸好,她一向是和男人保持安全距离的专家。
她摇摇头,走向卧室,准备缝补一大篮的衣物,这是天底下最累人的事情。
麦格很晚才返回他的新住处。他悄悄走进去,内厅和楼梯旁都留有蜡烛。可玲和安妮确实是最好的女主人。
灯光从他对面的门缝下透出,他敲敲门,不曾迳自进入他自己的房间。韦肯尼熟悉的声音允许他进入。
麦格走进去,发现他的朋友正忙著素描。肯尼是第一流的漫画家与素描者,有助于他在西班牙担任的侦查工作。
肯尼抬起视线并睁大眼睛。“老天爷,你从哪里迸出来的?”
麦格轻轻一笑。“我们美丽的女主人难道没有告诉你,我现在就住在你对面的房间吗?”
“没有,我刚刚才回来,所有人都上床休息了。”肯尼站起身子,握住麦格的手。“该死,真高兴看到你。”
黝黑而魁梧,外表邋遢的韦肯尼看起来比较像劳工,不像军官和贵族。他是从基层做起,经由自杀式的勇敢事迹获得光荣的升迁,在军官中相当罕见。在他还是士官长时,曾经帮麦格许多忙,也和他建立起相互尊重的深厚友谊。
麦格审视他朋友的脸孔,很高兴看到他不再像以前那么紧绷。“我的房间里有一些威士忌。要不要拿过来?”
“从你离开西班牙后,我就没有再喝过那个玩意儿,”肯尼说道,灰眸中浮现幽默。“我相当怀念它。威士忌令白兰地似乎变得过度文明了。”
麦格回房拿酒,差点被走廊上的狗绊倒。他踅回肯尼的房间时,那只被称为“懒骨头”的狗跟随在他身后,把下颚枕在他的皮靴上。麦格啼笑皆非地审视它。“这只狗都用这种方式欢迎新来者,或者,是我运气特别差?”
肯尼取出两只玻璃杯,为两人各倒了一些酒。“你可以认为你运气不错。有‘懒骨头’担任警卫,任何潜在的闯入者都会笑死。”
交换过新闻之后,麦格说道:“可玲和安妮是真实存在,或者是出于我狂热的想像?”
“她们是不是很棒啊?我很幸运,曾经和她们在土鲁斯共用一栋房子。一得知她们在布鲁塞尔时,我就马上赶来请求她们收留我。她们是照顾男人的专家,不但令人吃饱睡暖,更令人天天开心。”
麦格知道他不应该如此感兴趣。“她们的丈夫都是什么样的男人呢?”
肯尼咽下一大口威士忌。“你会喜欢莫查理。他沉默寡言,但能力非常强,也非常有幽默感。”
“孟克林呢?”
肯尼犹豫著,直到麦格说道:“你的沉默带著些许恶兆。”
他的朋友凝视著酒杯。“我和孟克林不熟。他是那种趾高气昂的骑兵军官,你知道的,不笨,但是懒得动脑筋。不过,根据我听到的,他仍然是一个好军官。相当勇敢。”
“每一个骑兵都很勇敢,比较罕见的是判断能力。他配得上美丽的可玲吗?”
“我没有资格评断。”肯尼俯向前,搔搔“懒骨头”的耳后。“她显然认为他配得上。在西班牙时,她得到圣女可玲的称呼,就是因为她对丈夫的忠贞和对护理工作的热忱。认识她的绝大多数男人都爱上她,但是,她的眼中只有丈夫,从来没有其他男人。”
这道明麦格的境况:他只是许多男人之中的一个。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听到她既美丽又圣洁。有一阵子,他根本不相信这种女人存在人世之中。
他猜想肯尼为什么吞吞吐吐,但是,他已经问太多问题了。他拿起朋友放在桌上的素描簿。“我可以看吗?”
“请便。”
麦格绽开笑容,看着肯尼尚未完成的漫画。“画得真好,你应该把它卖给印刷厂,以便广为流传。”
肯尼耸耸肩膀,否决他的建议。他一向不认为他的才华有多么了不起。
麦格翻阅那本素描簿,找到一张孟艾美和莫家小孩玩耍的素描。肯尼用淡淡几笔就捕捉住每一个小孩的特色,令麦格赞叹不已。
“这张小孩的素描很棒。”他继续翻阅,一面补充道:“梅丽告诉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你正在教他们如何绘画。”
肯尼微微一笑。“两个女孩都是好学生。吉斯却只对四只脚的动物感兴趣,尤其对马匹狂热至极。”
接著又有几张小孩的素描和一张莫安妮,然后麦格发现自己正望着孟可玲,他的心马上紧缩。画中的她站在岩岸上,神情超然,海风扬起她的黑发,把她的罩衫贴向美好的身材。
他饥渴地审视那张画,尝试用轻松的语气说道:“画得真好。这位可玲是代表希腊女神,或者是用歌声诱惑水手的海上女妖?”
“海上女妖。”肯尼皱起眉头。“不过,这张画并没有那么好。她的五官很难描绘,而且,她的眼中有某种忧郁,我也不曾捕捉到。”
麦格更加仔细地看着那张画。“其实,你已经捕捉到一些。美丽的女人为什么会忧郁呢?”
“我毫无概念,”肯尼回答。“虽然外表轻松自在,可玲其实不太显现真正的自我。”
他的朋友绝对有所隐瞒,因为孟可玲的私生活与麦格完全无关。麦格知道他这么做没错,但是忍不住说道:“如果你对这张作品不满意,我会很乐意据为已有。”
肯尼锐利地瞥他一眼。“请便,我真的很不满意。”
麦格取下那张画,继续翻阅素描簿。他是个该死的傻瓜,竟然会要这个女人的画,而且明知她永远不可能成为他人生的一部分,但是,在他白发苍苍之时,他会想要回忆她的脸庞,以及她曾经带给他的感觉。
麦格的工作忙碌至极,而且需要全神贯注。在那天结束时,他对孟可玲的强烈反应已经消褪为模糊的记忆。他走回位于雷尼路的房子准备与他们共进晚餐,认为他应该再见到她。她确实美丽而迷人,但是,他没有理由表现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第二次见面应该会治愈他正在萌芽的迷恋。
可玲提过他们习惯在晚餐前共饮雪莉酒。麦格换过衣服后下楼,发现莫安妮和一位男士已经在客厅里。
“我很高兴你今晚可以在这里用餐,麦格。”安妮转过头,火红的鬈发晃动。“这位是我的丈夫,莫查理上尉。”
查理友善地与他握手。“我一直在欣赏你的马匹,杨少校。步兵似乎不应该拥有这么棒的骏马,简直有些暴殄天物。”
麦格轻轻一笑。“我相信你说得对,但是,我有一位有一半吉普赛血统的朋友,他养的马匹都无与伦比。我非常幸运,可以买到两匹,通常他只愿意在朋友得到第一个儿子时赠送他们。”
查理开玩笑地瞥视妻子。“值得用吉斯去换那匹栗色马,对不对?”
她翻个白眼。“今天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在吉斯惹过那些麻烦之后,我已经准备考虑任何提议!”
他们一起大笑,很快像老朋友般闲聊起来,然后,孟可玲穿著闪亮的海绿色礼服出现在门口。“晚安,各位。”她轻快地说道。
麦格瞥向她,他的信心马上化为泡影。他只能说,那股直射心底的感觉已经不再陌生。
她越过房间走向他们时,他审视著她,也看到肯尼在她眼中看到的那抹脆弱与忧郁。可玲是那种最危险的女人,在引发男人的欲望时,也同时激发柔情。
“晚安。”他从小就学习如何隐藏他的情感,现在更致力于自我控制,所以,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的真正感觉,尤其是她。“我一直在感谢我的幸运之星让我找到这个住处。我从来没有住饼还供应宠物暖床的宿舍。”
她的眼眸闪耀调皮的光芒。“真有趣。‘懒骨头’显然比我更了解你,已经登堂入室了。”
莫家夫妇开始告诉他“懒骨头”的种种事迹,它显然是一只懂得察言观色的狗。
肯尼没有回来用晚餐,但是,几分钟之后,孟克林出现了。那个男人非常英俊,又充满自信。可玲走向丈夫,挽住他的手臂。他们俩真是一对璧人。“克林,我要向你介绍我们最新的房客。”
在介绍之后,孟克林由衷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麦格爵士。只要房间空著,就有可能碰上某个不适合的房客,例如,再来一个由小兵升上来的所谓军官。”
莫家夫妇和可玲不安地移动,但是,麦格的愤怒却夹杂著放松。他一直担心他可能会讨厌孟克林,只因为他是可玲的丈夫,现在他讨厌他却是因为他的无礼与势利,难怪肯尼不愿意提起他。“例如,某个像韦肯尼这样的人吗?”麦格尖锐地问道。
克林突然谨慎起来。“我没有恶意。对韦肯尼这种阶级的男人而言,他已经做得很好,但是,他终究缺乏绅士的血统。身为艾柏顿公爵之子,你一定同意出身的重要。”
“我不能说出身与个性之间有强烈的关联,毕竟,肯尼的品味很低,竟然去念哈洛学院,任何人都会期盼金伯尔爵士的独子会有更佳的选择。”麦格喝光他的雪莉酒。“不过,即使是我这种老伊顿人都必须承认哈洛人通常具有绅士的外观。”
克林的下颚垮下。哈洛与伊顿齐名,连趾高气昂的骑兵队军官都不可能不注意到麦格嘲讽的语气。
“原谅我!我刚刚闹了一个大笑话,对不对?”孟克林沮丧地说道。“我从来不曾和韦肯尼深入交谈,就自以为是地假设他只是某个鱼跃龙门的小兵。”
斑明,不过,还是无法扭转麦格对他的印象。“肯尼显然有某种扭曲的幽默感,故意让你假设下去。”
克林皱起眉头。“如果他真的是贵族,为什么要从小兵干起?”
麦格知道答案,但是不准备告诉那个男人。“肯尼喜欢挑战,”他只说道。“在我刚从军时,他是我的士官长。我非常庆幸有他的辅佐。在他和他的属下屡获战绩时,我推荐他升迁为军官。”他放下杯子。“我很惊讶军队竟然有真正提升他为军官的理智。”
他的评语引发一阵热烈的讨论,众人纷纷提及对军方高阶的不满,这个话题一直延伸到餐桌上。这是愉快的一餐,食物可口、交谈欢愉,连孟克林都是一个好同伴。
但是,在晚餐结束时,麦克完全不记得他吃过什么,或说过什么。他只记得可玲优雅的侧影、醇厚的笑声和白皙滑腻的肌肤。
他发誓以后会尽可能在外面用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