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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室向来是八卦新闻的集散地,所有的飞短流长都由这儿传递。
和欧混霓同班、一胖一瘦的女孩亦来到化妆室对着光洁的镜于整理仪容,而欧涵霓则是窝在一间厕所内,半闭着眼与成千上万的瞌睡虫大战三百回合。
“刚才你有没有注意到欧涵霓?”瘦子一脸尖酸刻薄地问旁边的胖子。
“她又怎么了?”游脸横肉的胖子停下涂口红的动作感兴趣地问。哈!她最爱在背后道人是非了。
“她自以为长得比其他人漂亮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教人看了实在倒足胃口,真搞不懂那群男生是看上她一点
?”尖酸刻薄的瘦子不客气地批评,她痛恨每个男生皆将欧涵霓当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上呵护。去!又不是全天下的女生都死光了,为何独钟欧涵霓一人?
“哎呀,这你就不晓得了。”胖子了解似的笑得十分得意,继续涂了一会儿口红后才说道:“男生是看中欧涵霓很会玩又容易上手,玩完后即可拍拍屁服走人,毋需负责,当然会如蜜蜂见着了蜜糖般围绕在她身边啊!”闻言,瘦子了然的与胖子咯咯发笑。
被谈论的主角总算因她们的一席话恢复了点精神,美艳的脸庞不见半点情绪,因为她早已听腻旁人对她的评语。
“没错!谁要她满脸風騒,一副没男人会死的模样,活该被男生玩弄,怨不得人。”瘦子加入评论。
“对对!”胖子出声应和。
風騒?!有吗?欧涵霓摸摸柔嫩的脸颊,打小生来就这张皮相,非她所能改变,亦非她所愿啊!
“唉!像她那种长得妖里妖气的狐狸精到哪儿都会引起一阵狂风暴雨,我们姑且行行好,莫与她计较,同她计较不过是降低了我们的格调。”瘦子以手指顺着发丝,满意的看着镜中人。
“是啊!不过我觉得她有一点十分可恶。”望着镜中经过细心描绘的红唇,胖子满意的抿抿唇笑了。
“只有一点吗?”瘦子扬眉讽刺。
“我指的是她故意与言殊凡友好,谁不知道她是想藉由粗鲁的言殊凡当作陪衬,让人将注意力完全投注在她身上。”对于“其貌不扬”的言殊凡,胖子倒是多了点喜爱,她不解为何言殊凡会甘心受欧涵霓的利用、摆布。
“你们在讲谁?”另一名同班同学步入化妆室。
“还会有谁?不就是咱们的‘校花’。”胖子加重语气不屑地啐道。
“喔!她啊!”新加入的女孩了然的笑笑,打开水龙头洗手,以发现大新闻的语气神秘地说“我听人说她让中年男子包养喔!”
“哈
!这我们早听说过了,因为她在酒店当公主才认识富有的中年男子,不过她真的很不简单,上回中文系的人传出曾在长荣酒店看到她与一名年轻实业家一道喝下午茶,两人状似亲密,旁若无人聊得好不愉快呢!”瘦子供出更多八卦来娱乐大家。
“她是花蝴蝶嘛!可以理解的。”新加入者低笑。
“难道她不怕得到爱滋吗?”胖子纳闷地问。
“谁晓得她?说不定她早就得了,所以下回见到她记得躲远点。”瘦子没口德的诅咒欧涵霓。
无聊!苞父兄出门用餐都可以引得流言飘来散去,外头三个八婆若毕了业找不到工作,可到专门报导八封新闻的杂志社上班,以她们的能力升迁绝对迅速无比。欧涵霓懒得与她们计较,开了门踱步至洗手台洗手。
她的介入并未引起三人的注意,她们继续发表高论。
“我说啊!哪个男人娶了她准倒霉,新婚第一天包管收到她双手奉上的绿帽子。”胖子恶意补充。
此语一出,立即又引来一阵娇笑,三人的视线胶着于镜中,猛地一张狐媚的脸映入眼帘,她们登时鸦雀无声。
被当场逮着的三人尴尬不已,想她们说过欧涵霓的坏话千百回也不曾被发现过,而今日幸运之神却不再眷顾她们,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无论她们如何神通广大也收不回。
她们心虚的不敢看向欧涵霓那双清明、了然的眼瞳,仅盯着手指头,佯装无事发生一般。
欧涵霓洗好手捺干,没对她们方才的言论表示意见,冷着一张脸步出气氛窒闷的化妆室。
她一走,三人如获大赦,吐出梗在胸口的闷气,面面相觑。
天啊!她们不晓得欧涵霓人就在里头,否则说什么都不会愈说愈兴奋。
“都是你啦!”胖子出声指责瘦子。
“什么都是我?你可以不理我啊!况且你方才不也说了一大堆?甭想把过错推到我身上来。”瘦子不服地反驳。
“我最无辜了,早知道就别来?!”中途加入的女孩满脸委屈。
“屁啦!”胖子与瘦子极有默契地转攻她一人,不愧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不一会见工夫,化妆室辟为战场,毕竟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比揽于己身要好过太多了。
倒霉!倒霉!实在有够倒霉!
欧涵霓曼妙的娇躯挟带着大量燃料,如同蓄势待发的火箭在校园中疾步,不过半天的工夫,噩运即接踵而来。
好!她可以不在意早上没搭到言殊凡的便车,可以不计较同班同学毁谤她的言论,可是她不可能对之前被系主任叫去询问一事无动于衷。
会被系主任叫去问话原因在于有关她的不实谣言满天飞,其中最教系主任与教授们无法忍受的,即是外传她在酒店兼差当公主,她真的是被骂得莫名其妙,前脚方踏入系办公室,便听到系主任尖锐的探问言词,外加一堆长篇大道理,她听得昏头转向,胡里胡涂中差点被定罪。
幸好她脑袋瓜及时清醒,再三澄清,外加起誓保证绝无在外从事不良工作,若所言非实,愿接受严惩退学,许是系主任与教授见她满脸诚意且又提不出证据来,复警告她莫在校园中过于招摇才放她一马。
拜托!她又不是想钱想疯了,甭说父母兄长不许她出入不正当的场所,以她的个性更是不可能轻贱自己,仅为赚取斑薪以供挥霍、满足虚荣心。
敝来怪去还是得怪自身的外貌老引起别人的误会,总觉得她是只懂享乐不懂耕耘的娇娇女,且是家无横产唯有出卖灵肉的那种。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她会受不了,或许她可以去整容,将自己变得更“良家妇女”些,也就可以远离那些有关她的风花雪月了。
满腔怒火已濒临爆发的边缘,殊艳的脸庞愈显僵硬,相形之下使她更像高不可攀、长在山谷间浑身带刺的火玫瑰。
“欧涵霓,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一同参加圣诞舞会?”校园中的白马王子不知心上人怒气腾腾,故作尔雅地晃着手中两张由暗恋他的朱丹毓那里骗来的门票。
李孟儒自恃为音乐系的才子,无论外貌或才气皆高人一等,理所当然认定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
“我没空,你改邀其他人吧。”欧涵霓不耐的将红围巾甩过肩头,厌恶的睨了李孟儒一眼。她最看不惯自以为是的男人,好似每个女人非将他的青睐视为人生至高的光荣不可。
“不会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排出时间来的。”李孟儒暗示她务必将那晚空出来给他。
“我不想排可以吗?”被他缠烦了,外加方才一连串的噩运降临,使得她拒绝的语气益加恶劣,完全不给校园王子半点面子。
“什么?!”向来纵横粉红圈无阻的李孟儒头一次受挫,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无法确信耳朵听见的竟是她无情的拒绝。
会不会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
欧涵霓懒得与他多言,直接绕过他,任他呆愣的伫立在寒风中。
李孟儒讷讷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莫非是他的魅力大不如前,否则公认好上手的欧涵霓怎会拒绝他?不!不可能的!他仍旧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李孟儒,欧涵霓会拒绝他纯粹是因为自觉条件太差,怕配不上他,唯能以拒绝来掩饰心中的悲伤。
哈哈哈!他太不小心了,无意中竟伤了欧涵霓脆弱的芳心,下回!下回他会记得考虑女方的条件再提出邀请的,以免世上又多了颗破碎的心。
“恶心!”欧涵霓厌恶的对李孟儒下了评语。许是气昏了头,令她于行走间未能注意到路况,结结实实与迎面而来的人正面冲击。
猛力的撞击使她整个身子向后仰,幸而对方眼明手快,及时伸出援手,虽挽救她免于四脚朝天的命运,却也造就她投怀送抱的事实。
厚重的六法全书掉落在地,她该庆幸对方不只解救她避免跌倒的难堪,还使她免于遭受“重物”敲击呢!
“谢谢。”她不好意思地低喃着,赶紧挣脱出对方厚实且温柔的怀抱。她走路不该分心的,害了自己也就罢了,干嘛害别人!
“不不不客气”过长的刘海覆住屠仲麒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眼,他结结巴巴脸红似苹果,腼腆的搔头傻笑,早遗忘了他视如生命的六法全书。
他怪异的态度引起欧涵霓的注意,好奇的抬首看清来者何人,这一看,先是一怔,继而脸色益加阴沉,她不悦的与有名的傻书呆拉开距离。
说实话,屠仲麒这人在校园中一点都不活跃,据说他的好成绩全赖他每日辛勤啃书得来的,至于体育成绩嘛!还是教授同情他让他低空飞过。基本上她与屠仲麒在大学的四年中都不会有交集,原因并非屠仲麒得罪过她,或是讨厌他一脸傻相,亦非她不喜与人友好,而是出在她对“屠”姓的反感。
是的,她讨厌所有姓屠的人,且还奇怪的说不出刮厌的理由,反正她打小到大只要听到这个字或是其他音同字不同的字都会反射性的皱眉撇嘴,所以进入大学,听闻屠仲麒的大名后,她都尽量不挑通往法学系的路径走,为的就是不想遇上他;没想到她千躲万藏,避了他将近三年,还是好死不死的遇上了。
唉!其实她早该猜到的不是吗?毕竟今日她的运气是如此差。
“抱歉,弄脏了你的书。”既然遇上,唯有认命。欧涵霓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六法全书,拍去上头的灰尘递还给屠仲麒。
“没没没没关系。”四目相对,屠仲麒结巴得更加严重,双手不知该如何摆动,更不知是接过书好呢?还是先向她鞠躬道谢,感谢她抬起他的宝贝书籍。
欧涵霓双手停在半空中,简直是酸疼无比,可屠仲麒却还在不知所措,双手举起又放下。她暗忖屠仲麒个性过于害躁,大抵是不好意思由女孩子手中接过书吧!为此,她好笑的融化了脸部僵硬的表情。之前是她太过分,因对“屠”这个字没好感,连带的讨厌他,事实上他还挺好玩的,不似其他伪君子表里不一。
“你手抖得我眼睛都花了?矗咽槭障隆!迸泛耷嵝Γ纱嘧テ鹜乐禀璧氖智科人没亓ㄈ椤?br>
“我我我”他结巴得厉害,脸红得似有焚烧之虞“砰”一声,六法全书又躺回水泥地上。
欧涵霓瞠大眼瞪着地上的六法全书,天啊!她真的被他打败了。
“不如这样好了,我人离开,让你自己捡起书来,ok?”她想屠仲麒是不习惯与女孩子往来,于是拉开两人的距离,边退边说。
“好好啊!”距离一拉远,屠仲麒讲话总算正常些,但他的眼睛却不好意思看向欧涵霓,迳自盯着脚丫子。
他的正常说明了欧涵霓没有选错方法,若她再次代他拾起六法全书,恐怕他的书会一次又一次掉落吧!她摇头失笑,今日阴郁的心情因他的表现终于拨云见日,露出可爱的小太阳。
她踩着轻快的脚步继续前往下一堂课授课的教室。
她所不知的是,自她背过身后,屠仲麒的视线始终镇定在她身上,而且这个屠仲麒与方才的屠仲麒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度,最明显的差异是眼神。
他的眼神不再单纯、傻气,而是充满精明与算计,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是书呆子式的傻笑,而是猎人逮着猎物时得逞的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