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璐又转头对凌峰道:“爷是不是觉得我处罚胭脂重了?”
凌峰摸了摸鼻子,“不重不重,刚刚够好。这丫头不懂规矩,是该受罚的。”
徐璐轻哼一声,“不是我鸡蛋里挑骨头,更不是给芝兰下马威。而是胭脂身为丫鬟,居然口口声声说要请爷去芝兰那儿。咱们府里头能服侍在主子身边的丫头,哪个不是严格训练过的,居然还犯这样的错误,更是不可饶恕。再说了,我是主母,管束姨娘丫头本是份内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自己要撞上来,挑战我主母的权威,我当然要罚她,还得狠狠得罚。”
胭脂事件,可大可小。
往小的说,是徐璐小题大做了。可往大了说,若凌峰当着自己的面,被叫去了芝兰那儿,得脸的就是芝兰,而没脸的则是徐璐了。
身为主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的男人被姨娘叫走,这是什么事儿呀?
所以这也是徐璐重罚胭脂的缘故。
“胭脂犯了规矩,罚了就罚了。只是芝兰嘛,看来才提了姨娘,还不大懂府里的规矩。沁香,你去与葛长青家的说,让她去给芝兰教教规矩。”
沁香领命去了。
徐璐妙目横了凌峰一眼,气呼呼地道:“这才只一个姨娘呢,便有这么多事端,要是洪氏戚氏再进得京来,三个女人一台戏,到时候合起来对付我,可有我的受。唉,做你的妻子可不容易,哼。”稍不小心,就要被这些人算计。
其实,也不算是算计,就是小小的恶心一下罢了,但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就是了。
凌峰一脸冤枉地叫道:“你又生哪门子气?明明就是芝兰不懂规矩,怎么就怪到我头上了。”
徐璐白眼道:“那还不是因为你?”
“唉,六月飞雪,指的便是我呀。好端端的坐在家中,祸就从天降,何苦来哉?”凌峰觉得自己是真冤枉,他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让妻子怨上了,真真是比窦娥还冤。
“你还无辜?我呸你一脸。”徐璐嗔道,“芝兰的事也就罢了,单说刚才在英国公府,若非你爱现,夫人也不会为难我了。”
凌峰愕然,纳闷地道:“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我怎么就听不明白?”
他当然不会明白的,婆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说不明白。刚才在英国公府,凌峰让人递披风进来,只是给自己,却没有给武夫人递上一件,这是其一。在张家的垂花门外,凌峰虽然先迎接自己的母亲,却没有把汤婆子递给她,而是递给了自己,这是基二。回到凌家后,凌峰却是先扶自己下车,却没有去扶武夫人,难怪婆母会吃酷。
婆母感到受到儿子的冷落,这股气自然要发在自己身上。也亏得她机伶,随机应变,成功化危机为转机。
可好不容易化解了来自婆母的危机,偏偏姨娘又来横插一脚,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凌峰却在这时候说,“真真是好心没好报。刚才得知你让母亲训斥,生怕你受委屈,这才眼巴巴地赶去救场。我好心一片,不感激也就罢了,却反咬我一口,真是冤死我了。”
徐璐瞪眼,“我这么的人见人爱,聪明又伶俐,谁忍心训斥我呀?夫人可不是在训我,而是在教我为人处事。你不懂就别乱说话。”
知道妻子的性子,得瑟又爱骄傲,有些小脾气,却又可爱得紧,凌峰也没拆穿她,只是笑道:“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该打该打。”他很是欣赏徐璐嘟唇瞪眼的模样,很自然地就道:“你一去那么长时间,我一个人呆着怪无聊的,便找人问了两句。听说母亲正在训斥你,这才赶紧过来的。”
“爷是听谁说我让母亲训斥了?”
“母亲屋子里的丫头,叫什么梅的,一时忘了。”
武夫人屋子里服侍的可没有带梅字的,想来是服侍在院子里的。当时武夫人训斥的声音那么大,外头的丫头想来是听到了,这才赶紧去向凌身通风报信。
那丫头也算是好心一片,徐璐告诫自己,下回一定要找出那丫头,收为已用才成。
想到这里,徐璐便蹙眉继续深想,既然连凌峰都知道婆母训斥了我,想必芝兰也是知道了吧,该不会是故意在这时候落我的脸吧?
尤其她才刚与凌峰回来,芝兰前脚就让人来请凌峰。若凌峰真的去了含蕊轩,那她这个主母的脸可被打得够肿的。
要知道,刚才武夫人可是冷着脸回晚香堂的。而她去了晚香堂,也是挨了训斥了。或许在芝兰眼里,这个时候再给她添添堵也是不错的。
真够胆大的。
“夏荷,你去与刘胜好家的说,兰姨娘的规矩实在太差,让她过去好生与兰姨娘教教规矩。今日之事,我便即往不咎。”徐璐吩咐了夏荷,然后很是自然地对凌峰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就寝吧。”
凌峰点头,把踢到一边的鞋子给她重新掀到炕下,还亲自扶了徐璐下炕。
今晚凌峰动作很是温柔,让徐璐享受了一把被宠爱的感觉。闭眼缩在男人强壮结实的怀中,徐璐心头也遂渐开郎。其实对付姨娘,真的很简单的。
她是主母,凌家又是重规矩的人家,只要拿捏住了规矩道理,正大光明地把规矩教条摆出来。有理有据的处罚,只要男人不太混,自然知道该站在哪边。
昨日的英国公府之行,徐璐还是颇有收获的。至少她又结交了几个向自己释放善意的公侯之家的夫人奶奶。又与杨家,朱家,方家,张家里头的年轻辈们打得火热。相信以后再出去,就不必再担心会坐冷板凳了。
想着自己初到京城也才一个月,就能打进这个圈子里,徐璐也还是颇有自得的。尤其发现与自己差不多出身有的出身甚至比自己还要好的外地媳妇,努力了一年之久,都没能真正融入这个勋贵圈子里,要不坐在角落里自我垂怜,要不几个人同病相怜挽在一起,要不就是四处讨好巴结,却受到一张张白眼的外地媳妇又要好上太多了。
自然感觉良好的徐璐回到家后,人就软了下来。
英国公府之行,其实并不轻松的,不止要与一些敌对派斗智斗勇,还要淑女地笑,文雅地说话,遇到故意找茬的,还得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自保并反击,又还得时刻保持着安国侯世子夫人的风度教养,片刻都不得放松,还真的够累的,比当年做荷包换银子还要累。
凌身一大早就上朝去了,送走了凌峰后,徐璐整个人泡在柏木制的大水桶里,水里撒了些玫瑰干花,一边泡澡一边回忆着昨日接触到的那些人。
张氏是陈王府的三房奶奶,也算是天家媳妇了,这个得结交。袁二太太性子拧,还愤世嫉俗,又有求于凌峰,偏这袁二太太又是这般性子,以后还是躲着为妙。接下来便是裘夫人,这人与婆母关系要好,丈夫又进了兵部,也得好生结交。另外还有韩国公世子夫人,这位四金花之一的贵族女眷,虽然只是点头交,但人家至少没有露出敌意,以后还是保持这样的交情便成。
至于镇国侯世子夫人阎氏,今日在张家虽然没有怎么接触,却是向自己表达了善意的。加上方家与凌家的交情,这人也得好生结识一番的。
只是,这些人要如何结识呢?总不能直接杀上门去作客吧?那样目的性又太强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管它的,反正她现在已基本打进了勋贵圈子里,至于筑固交情,暂且缓缓吧。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地吃才成,急不得的。来日方长。
这么一想,徐璐全身就轻松起来,这时候才发觉,桶子里的热水都加过两回了,再不起来,都要溢出来了。
等徐璐从浴房里出来,刚好就听到豆绿叫道:“少夫人,兰姨娘来了,说来向您请安并陪罪。”
徐璐并不奇怪,这芝兰可不是善茬,一个奴才罢了,不安份守已却非要施妖蛾子。昨晚也只是让刘胜好家的去训了她一顿。不久这芝兰便披发赤足地跪倒在华馨苑门口,口称向徐璐磕头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