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下山时带的东西该已全部用完了。”
紫清面色一动双目一开抚须道:“他就要这么下山吗?”
那道人道了声是犹豫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道:“应该就是了。师叔我感觉……感觉……”
紫清双眉一轩道:“说下去。”
那道人如此才续道:“若尘与下山前大有不同。他身上透着些死气完全不是修习三清真诀应有之相。另外宫内阴气日重太璇峰上不光鬼气弥漫偶尔还可见妖气这……”
紫清略一摆手打断道:“我知道了。你以后不必去理会这些只消盯好玉玄就行了。”
那道人应承了退出石殿。
紫清默然片刻方轻叹一声转头望向香坛。香坛上供着一幅画像画的正是道德宗开山的广成子。
天色未明长安城、真武观中已钟鸣三声鼓响七下观中弟子披衣整冠鱼贯从卧房走出开始做早课。
真武观恢宏雄伟主殿高十丈在蒙蒙天光的映衬下连飞檐铜兽都有了些森森气象。
一个道士忽从观门上跃入从殿前广场上一列列弟子中穿过直奔后进如风如火。众真武观弟子一时都停了脚步面面相觑。那人乃是孙果的大弟子如此飞奔想必是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此刻天下皆知真武观乃是道德宗死敌特别是在斩杀了几名道德宗重要弟子后此仇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尽管有本朝朝廷倾力支持孙果又是信心满满但任谁与道德宗为敌总不是件能够轻松对待的事。因此真武观众弟子表面平静心中都是惴惴不安。
真武观中也设有禁制对修士驭气飞行有极大的限制。不过那人运足全部真元刹那间已到观中后进孙果清修的院落里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孙果正在榻上打坐双目不开不愠不火地道:“怎地如此沉不住气?”
那人不及行礼即刻道:“师父何……何世方已经死了!”
孙果双目骤开急喝道:“此事当真!?”
那弟子忙道:“弟子亲眼看过他的尸身为恐泄密或误事特急奔三千里来向师父报讯!”
孙果面色阴晴不定在地上来回踱了数圈方道:“他是怎么死的?”
那弟子显然深知孙果心中真意忙道:“他为一种不知名法宝所伤全身上下筋脉闭锁玄窍倒转完全回到了出胎前的状态三魂七魄皆被化消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过。也就是说他死得已不能再死了根本无从转世轮回!说起来这么凶厉且不留后路的法宝弟子以前做梦也不曾想过如今还有些后怕呢!”
孙果负手立在窗前半天方道:“能够一击令人回到未出世时的混沌状态怕是只有洪荒级的稀世异宝才能办得到。不过道德宗立宗三千年这种等级的法宝若没个一两件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你还看到什么没有?”
那弟子上前一步小声道:“何师叔十八个乾坤一气锦袋一共被人破去了十五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孙果袍袖微微一颤。
那弟子压低了声音道:“上苍谕示的征兆已一一兑现恭喜师父!他日师父得了正果千万不要忘了弟子!”
孙果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道:“征兆只是征兆而已多说无益。”
那弟子一怔忙道:“师父高明弟子受教了。”
孙果点了点头不再言语。那弟子见了自行退出了院落。
东方浮起一片鱼肚白忽然一轮红日跃上半空刹那间映得整个长安一片通红。
不知怎地孙果只觉得这冬晨的第一线阳光格外有些刺眼。
大唐宫长生殿。
此刻正有一个纤纤身影凭着玉栏对着红日。似也觉得晨光有些刺眼她不由得抬起纤手挡在眼前。
只这么一个简单动作半个长安的颜色都已被她夺去!
她慵懒地唤了一声:“高公公。”
高力士上前一步道:“老奴在。”
她微微眯起凤目望着红日道:“看来今天会很热呢。”
高力士回道:“娘娘大冬天的这么毒的日头倒的确少见。”
她嗯了一声过了片刻又道:“高公公你说这个时候全天下的人是不是都被日光照着呢?”
高力士笑道:“这日头嘛可不论什么帝王将相、贩夫走卒都是一视同仁的不然怎会有普照这个词儿?就是那些整日里驾风乘云的仙人也是一样照的。”
她喃喃自语道:“是吗连仙人也是一样照的啊……”
她放下了纤手任那刺目的阳光直晒在脸上身上。高力士见了一惊忙道:“娘娘这天气可是难测得很现在还有日头说不定一会就会起风呢。这里地高风寒您要是着了点凉老奴可万万担待不起。”
她幽幽一叹道:“是啊这天嘛总是难测的。”
那一日原本也是万里无云、烈阳高照转眼间就变成铅云低垂压城欲摧。
果然如高力士所料眨眼间就起了风。寒风吹开了她束紧的秀将一缕青丝拂到了她的脸上。
她缓缓抬手抚着散乱的青丝忽想起他也曾抚着这缕烦恼丝说着她不明白的话。
这本来就是个故事故事又哪里有道理呢?你现在自是不懂。等有朝一日机缘到了便会明白。
可是她此时方才想起若是这一日永不到来那又该如何?
已是劳尘之侣怎寻解脱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