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拂着花瓶纤指在裂缝上划动最后挑起了渗出的那颗水滴。水滴清澈却散出浓浓的血腥气。
顾消掐指一算面上忽然变了颜色。
她那颗本是任风过云动也不会沾染片尘的心慢慢地越跳越快。
“怎么会他怎么会死?!这……这不应该已是最后一世的轮回了吗?”
顾清想着只觉得穿越木轩的山风忽然带上了透骨般的寒意。
这一日清墟宫与往日并无不同人人紧张有序的忙着。
虚玄在吟风所居的偏殿外望了一望见他正在案前苦读上皇金录时不时提笔在书页上标注些什么不由很微微一笑。他行出别院招过巡守的弟子吩咐不得让任何人打扰了吟风随即袍袖一挥化成一缕清风向后山断崖下飘去。
青城山清幽奇险山中处处断崖绝谷谷中却显幽深阴暗与诸峰胜景实里天渊之别。不片刻功夫虚玄在一处绝谷中现出了身形沿着谷底流过的一边溪流逆流而上最后停在了一处天然洞府外。
这处洞府入口十分隐蔽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现然而内中却是极为宽大别用洞天。虚玄举步入内甫一入洞即有一道极浓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他眉头微皱手中掐诀运一道清光护住了全身这才继续向洞府深处行去。
山涧深处回荡着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恍若内里藏着一头受伤的巨兽。前方有一个转角从内洞透出的火光映亮了外洞的石壁洞壁上赫然映着个张牙舞爪的狰狞身影。虚玄略一停步身周的青光又盛了三分这才举步向内洞行去。
内洞中俨然是修罗地狱!
这是一个方圆数过百丈高十余丈的天然石洞洞顶一片片钟乳石倒吊下来石尖有水个不住下滴地面上这里一簇那里一丛生着数百根高耸尖利的石笋。山洞洞壁高处插着数十根火把在如此广大的空间内这点光只够映火把周围的方寸之地他虚玄是何等道行就算没有一点光亮也能视物如白昼。
石洞中弥散着一股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和恶臭在摇曳的火光下统治着石洞的是透着紫黑的暗红色。这里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破碎的尸块脏器以及摆放成各种姿势样于随意扔在地上又成足被高高钉在石壁上的赤裸尸身。
石洞中央有一小片难得的干净空地一股地底清泉弯弯曲曲地横穿整个石洞绕着央空地划出一个满弓状弧形再从另一端穿出。空地中央是一座石台四根高高竖起的巨型火炬将石台照耀通明。石台边立着一个颇瘦的男子仅以一幅白布绕在下身蔽体背向着虚玄十指如飞双臂如轮正在石台上忙碌着露在身外的肌肤白晰细嫩宛如女子。
他早已知进虚玄到来却并不回头依旧自顾自忙碌着只是说:“今天怎么没带活人来?”
他的声线低而略尖颇为阴柔语调婉转悠然十分悦耳闭目听去就似是一个妙龄女于在向情郎倾诉然而言辞之间却实是惊心。这声音又是回荡在这处处透着暗红血气的洞府里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虚玄直走到那人身后方立定道:“可还没到送人的日子呢。”
派人放下了下中一枚小锤改而从石台左侧取过一把粮致的青钢小锯又忙了起来浴:“活人可是越多越好没到日子就不能多送一次吗?何况最近你送的人道行一个比一个差真是敷衍!背墟弟子没本事越祖宗就知道死守臭规矩没想到连你也变成这样了。既然没有活人送来那你还来做什么?难不成就是想看看我这个疯子?尽管放心你设下的阵法牢靠得很我哪有什么办法攻得破?”
虚玄立在他身旁负手望着那人的工作。
两人立足处片尘不染石台上却是血迹斑斑正中卧着一个亦裸的年轻女子胸腹已然洞开脏器连筋带肉漂挂着白骨与经络纠成一团团难以分辨的血污。那人手持刀锯极细心地一点一点切剥着这些尚在蠕动的东西。那女于双眼大睁脸上俱是茫然麻木的表情一如痴儿居然没有半点痛苦的样子呆瞪着石窟洞顶的眼珠偶尔会转动一下。
她不但未死还尚有知觉。
虚玄冷静地看着那人的双手在女子的胸腹中工作片刻方缓缓地道:“景霄真人并没有死。”
“不可能!”那人斩生截铁地道但手仍是微微一颤刀尖切断了一道细细的血脉。石台上的女子突然出一声痛苦之极的尖叫五官极度扭曲头一歪嘴角不断涌出鲜血眼见已是不活了。那人一脸懊恼之色愤愤地将手中刀锯掷在石台上。
他转头盯住虚玄原本清秀英俊的面容因着愤怒已有些变形眼中更是要喷出出火来。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已断尽景霄生机斩绝三魂七魄他如何还能存活?”
虚玄淡然道:“这我就不知了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而已。”说罢他即转身离去。
那人静静地立了半天猛然低吼一声挥下将石台上的女尸扫入一旁的溪流中。
女尸载沉载浮转眼间就随着溪水去远了。
“圣人有云生死事小失节事大。”
此时洛阳午后大气依然炎热一个蝉鸣声中济天下身着锦袍手捧经卷正摇头晃脑地诵读。看他身上服色非但花色新雅连那袖口和领子都是最时新的款式腰间更佩着一块结青绿色喜福穗子的玲珑玉与当日寒酸景况已是天渊之别这自然是纪书尘所奉润笔之功。
凉阁中济天下高踞上下坐的非是旁人而是龙象白虎二天君。
纪若尘云风走后二位天君闲来无事就来央求济天下的为他们讲解一下天一下大势治国经世之道。二天君初时本以为济天下不过是一介酸儒后来见不仅是纪若尘连云风也时常向济天下讨教大下大势并且对他言听计从立时就对济天下起了滔滔景仰之心。他们的想法倒也简单云风的眼光必是不会错的他们看不出济大下的过人之处只能说是自己有眼无珠。而济天下也好为人师一听有人愿意来听课自无不应的道理。且二天君素识大体通事理不管名目是柬修也好润笔也罢都是丰富的紧。
洛阳中本来还有进德宗十名弟子只是一来他们均已饱读诗书经典又需学习行军布阵实在没什么时间来听济天下讲经论势。因此济天下就更热衷于教诲这两名尊师重道好学不辍的学生了。
二天君听了济大下这么一句个由得而面粉觑均觉得圣人此言实是大谬不然天下之事还有大过了生死的?他们心中有疑当即问了出来。
济人卜眯着眼听罢道:“生死、节义天下多的是士人学子奉为皋圭。然圣人之学原本天机活泼生意盎然得天理地意之进化然后生学者泥迹失神。你们只有学会个中真理才能用好圣人学说否则一味纠于死生事大的表象而不及其他此关总是不透此关不透则浮生虚度大事不了。”
二天君如在云里雾里互现良久也解个了济天下语中之义。
龙象天君扯了下白虎大汉的袖子低声道:“这个……济先生的意思是……”
白虎天君肃容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方道:“济先生想必是说虽然圣人这句话是错了也很多人还奉举为经典也会依此行事。我们明白了这一节就会知道这些人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再对症下药收拾那些迂腐之人又有何难?”
龙象天君一脸赞叹“济先生果然是微言大义!”
济天下象是没有看见两人私下动作也好像没有听见龙象天君后面若有意若无意提高音量的那句话径自道:“看你们如此好学这样吧自明日起你们每天过来三个时辰我为你等—一解说圣人之道。”
“啊?!”龙象天君面现难色“三个时辰太长了些我们每天还要修炼进道法……”
济天下顿时沉了脸色道:“圣人大道哪有讨价还价余地!”
白象天君一把捂住龙象天君的嘴向济天下陪笑道;“先生说的是说的是我们定会准时候教。”
济天下满意地点点头施施然起身离去。
龙象天君抓下白虎天君的手低吼道“我们每日里要修习道法六个时辰哪有时间再听三个时辰的课?”
白虎天君哼了一声一脸深沉就欲效法在庄周以讽喻点化龙象这呆徒。可他嘴巴张了半天胸中又哪有暮鼓晨钟般的讽喻?见龙象一脸殷殷期待白虎个由得额上冒汗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本朝女装服色当下灵光一观张口就道“:这辰光嘛就家女人的胸只要肯挤就一定会有的!”
龙象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