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尖无声无息地插入坚硬的岩石中直深入二尺有余这才止住了落势。
巨斧黑沉沉的隐隐可见斧柄斧身上处处铭着暗纹显然其中另有玄妙。巨斧形状古拙斧柄碗口粗细看适才落势锋锐是不用说的再看这大小少说也得有数百斤重。
尚秋水右手五指舒卷如兰轻轻握住了巨斧斧柄月色下如霜素手与深黑斧柄形成鲜明对比。他徐徐道:“此斧铸成七百年重八百八十斤凶厉狠绝无坚不摧其名忘情。”
道德宗岁考时绝大多数弟子都以木剑应敌纪若尘尚是次见到如此猛恶兵器不禁愕然道:“秋水师兄你这是……”
尚秋水清笑一声道:“即刻便知!”
也不见尚秋水用力那柄巨斧即离岩而出轻飘飘的似是没有一点重量。他又摘去束金环随手掷于地上身周罡风四起吹得一头黑飞卷如旗!
在纪若尘的愕然注视下尚秋水以纤丽身姿擎猛恶巨斧奔腾如雷刹那间已冲至木屋之前而后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去!
木门一阵颤抖出吱吱呀呀的刺耳声音竟未被踢散又缓缓的自行关上。
木屋中黑沉沉一片在门开的短短时刻以纪若尘的眼力也看不清屋内究竟是何情形。尚秋水冲入屋内之后他只见木屋轻震数下窗口处又有一道光芒闪过就此再无声息。
在山崖之间明月之下那一座木屋孤零零地悬在那里孤寂而安宁。
若不是脚下岩石上深深的斧痕以及随着夜风送来的尚秋水那淡淡体香纪若尘几乎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眨眼间半炷香功夫过去木屋仍然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安静得让人疯。
纪若尘终忍不住向木屋奔去他心中实在有些记挂尚秋水的安危。更何况刚刚尚秋水冲向木屋时那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完全不象是同门切蹉倒似是……
倒似是一个面对千军万马的绝色女子非但不逃反而毅然冲阵一般。那是怎样一种绝望的刚烈啊!
纪若尘忽然清醒过来不禁为自己脑中涌出的诸般奇怪念头大吃一惊。这尚秋水十分古怪总是会给他以种种似有还无、莫名其妙的压力逼得他胡思乱想一番。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似有一阵微风从身边拂过。纪若尘刹那间停步凝视着眼前徐徐飘落的数根黑整个人已如在冰水中浸了多日木然得几乎不能呼吸!
纪若尘缓缓转过头去。
在他身后数丈的地面上插着一柄深黑色的巨斧斧头已大半没入到岩石之中正是忘情!
适才这把巨斧似从冥冥中飞来与纪若尘擦身而过削断了他几根头这才无声无息地落下而纪若尘几乎全无所觉!
只是斧已在此那么人呢?
吱呀一声响木门再次打开一个身影若断线风筝般飞了出来轻轻地落在纪若尘脚边。
木门又自行合上了门开的瞬间纪若尘仍是只能在木屋中看到一片黑暗。
纪若尘看了看木屋又望望脚边那全无伤痕、却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尚秋水只觉头皮麻阵阵寒意暗自涌起。
尚秋水勉强笑了笑向纪若尘伸出一只手道:“若尘兄请拉我起来……啊呀!”
纪若尘一见尚秋水伸手就知他伤到了根本站不起来的地步于是暗中咬牙握住了尚秋水的手将他拉了起来。可是他一听尚秋水口中的若尘师兄变成了若尘兄虽只是少了一个师字可当中含义似乎大有不同。尚秋水重伤之余中气也不足偏他声音还是极动听的这一句请托听来柔柔腻腻宛若呻吟。
纪若尘受了惊吓手猛然一颤差点就把尚秋水给扔回地上去。
纪若尘悚然而惊忙在半空拉住了尚秋水。此刻容不得犹豫他一咬牙深吸口气再回想了一遍年幼时孤立雪原、独对恶狼时的情形终于激起一道视生死于无物的狠辣一把揽住尚秋水的腰将他扶了起来。
尚秋水咳嗽数声又向巨斧一指有气无力地道:“若尘兄忘情……”
纪若尘看着那重达八百八十斤的巨斧面有难色道:“这法宝太大你还是把它变回去吧。”
尚秋水苦笑道:“我真元都已耗尽哪还有余力变它呢?”
纪若尘无法只得单手抓住斧柄吐气开声运起真元一把将忘情提起。忘情一入手纪若尘才切身体会到八百八十斤究竟是何意味没走出多远手上已有些酸涩之意再回想尚秋水刚刚挥舞忘情直如无物般的轻松心下不觉对这细腻柔媚的北极宫高徒有了全新的估量。
纪若尘不愿惊动常阳宫弟子一手扶着尚秋水一手拖着忘情远远绕过常阳宫向索桥行去。
行出一段路时纪若尘终忍不住问道:“秋水师兄刚刚那是……”
“切磋。”
“切磋?切磋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你是不是和姬冰仙有私仇?”
尚秋水轻笑道:“冰仙是我的好姐妹我和她又怎会有仇呢?其实冰仙下手已经十分十分有分寸了……嗯我伤成这样是因为我们之间和寻常切磋毕竟还是有些不同的。不同之处在于我找她是拼命她打我可只能是切磋……”
纪若尘哑然。
尚秋水咳嗽了几声又道:“若尘师兄无论如何你都应该见一见冰仙。和她相处哪怕只是片刻功夫可也是绝不会让你后悔的。”
纪若尘讶然道:“她很难见吗?”
“冰仙几乎从不见外人平时也就是岁考时才能见她一次可若要在岁考中多见她两次就得追上她修道的度这谁又能办到?不过若尘师兄不必灰心我可是有个好办法能令你在想见的时候就可以见她一面。”尚秋水吐气如兰。
纪若尘何等聪明当下哼了一声脸色已是十分难看道:“不会是象你刚刚那样冲进去拼命吧?”
“若尘师兄果然聪明!”
“……这个……就不必了。”
“若尘师兄勿需担心冰仙是个有分寸之人被她打一顿又死不了……”
“不要!”
尚秋水长叹一声道:“我还以为若尘师兄一身豪勇能与李玄真有些不同可没想到也是这般无用!想我和李玄真本是同时找冰仙切磋可是一年前玄真也不知是被打得怕了还是放不下脸面自此再也不肯踏进冰仙居处一步。所以今年岁考他也就不再是我的对手。这正是我所说压过他们两个乃是水到渠成的本意。”
纪若尘奇道:“这么说来秋水师兄是经常找姬冰仙‘切磋’了?”
“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总要闯一次冰心居的。”
此时纪若尘能感觉到尚秋水真元虚弱之极身躯冰凉衣衫已全然被冷汗湿透偶尔会微微颤抖一下显是剧痛难当。纪若尘也不禁有些佩服道:“原来秋水师兄也是性情中人难怪修为一日千里!如此屡战屡败却……”
他话说到一半即被尚秋水挣扎着打断:“不对是屡败屡战……”
“啊?这个……似乎没什么不同吧?”
“当然不同!”
“哪里不同?”
“气势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