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血池水面倒影,众人看到那逐日弓之上,根本没有箭矢。
寒辰依旧拉弓。
十丈高的荒神之躯,将五丈神弓“逐日”拉开。
弓如满月!
不,是满日!
被拉开的逐日弓,化作日全食的一轮光晕,看不见弓影。
就在这时候,众人齐齐抬头望去,发现日晕之中,竟然蒸氲起屡屡七彩光丝。
“那是?!”
所有人瞪大眼。
不知道何时,一道七色虹箭横于弓弦之上。
“追虹箭!”
寒辰松开弓弦。
手臂粗,七丈长的“追虹箭”。
顿时消失!
彩虹!
一道笔直的彩虹!
天地间掠过一道虹影。
白马过隙,惊虹一瞥!
一时间,整个岩洞流光溢彩,北地极光遍布岩洞四周,绚烂如星空仙境。
七彩如虹,水晶质地的“追虹箭”贯虹射出。
一箭破天!
“轰隆!”
悬崖绝壁,半山腰之上,整个木巢顷刻间消失。
万丈悬崖被从中间击出一个十丈窟窿,窟窿幽深,但并不幽暗,反而有光线透入来。
众人抬头一看,因为不仅悬崖石壁,就连整个岩洞顶部都被洞穿!
如同斜斜开了一个天井,天穹被追虹箭洞出一个豁口。
山腹岩洞。
天穹之顶被揭开一角。
数十年间,第一缕阳光照入岩洞之中。
暖和的阳光,温暖融融。
阳光透过岩洞顶部,洒落在悬崖平台上,又透过悬崖半山腰的石壁窟窿,照射到氤氲血池之中。
血阵散了,天人境魔修分身,连同整个木巢湮灭一空。
整个悬崖,只剩下一个空洞。
众人震撼。
继而彷徨,怔然。
他们往阳光望去,面色怔怔,精神讷讷。
心头一口情绪弥漫,飘荡,飘荡。
所有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所有人,压抑着情绪,不敢惊扰心田中复苏的嫩芽。
不敢触碰心中的绿意,生机,希望。
因为,他们生怕这是一场美梦。
所有人下意识往十丈高的荒神道体望去,却不见了那道罡气凝成的灵体身影,只剩下一道白衣身影。
阳光照下来。
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寒辰身上。
众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从半空中,翩然落下的白衣背影。
阳光笼罩在白衣身影上,亮起氤氲的七色晕圈,就像他们梦中见到的佛陀,身后九重功德光轮。
金光神圣,有如天神下凡。
何为圣贤?
救苦就难者,便是圣贤。
何为恩人?
雪中送炭,饿殍赠粥,滴水之恩,便足以生死相报,视为恩人。
受困血池的所有武者,静静的看着白衣背影。
那一道阳光加身的圣贤背影。
数十位宗师,三位先天境,全部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所有人,无声无息的跪在血池之中,远远对着飘落的白衣身影,低下了他们的头颅。
那一箭,摧毁了木巢,筑基期魔修的分身也被摧毁得无影无踪。
更重要的是,怨龙藤也被摧毁了生机。
植根深插在宗师们体内的怨龙藤根须,全部无力的滑落下来,如龙潭血池水底的水草,无力而又飘摇的落根下去。
但血池之中,浓郁的生命本源没有变。
宗师们的伤势开始恢复,力气开始恢复,元气开始恢复。
干瘪瘪、皱巴巴的面庞,重新出现了血色。
虽然没有立竿见影的变化,但所有人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有一位老宗师嗫嚅着嘴,泪花融入血水之中。
“二十年!”
“三十年!”
“二十五年!”
相继有人出声,声音颤抖。
被困此地,终年不见天日,甚至不知道岁月流逝,过着混沌如牲畜的日子。
活着唯一的用途,就是被血魔抽血,想死都做不到。
眼睁睁看着血魔每隔一些日子,就擒来几个新宗师,受困的老宗师才心中悲痛之余,也得到一些外界的消息。
但是,被解救的日子遥遥无期。
直至今日。
束缚在体内,扎根了十几年、二十几年、三十几年,犹如寄生铁线虫一样的根须,终于离体而出。
血池之水,源源不断补充生命本源,让他们的气血一丝一缕缓缓恢复过来。
这一切一切,所有的变化,让所有人痛哭涕零。
“不是梦!”
“苍天啊,解放了!”
“自由了!”
阳光普照,自由来了。
那种一瞬间。
一刹那,无法控制,老泪纵横。
此等心情,无法与旁人诉说,无法用言语表达,无法以笔墨形容。
所有老宗师们,哭得像个孩子。
曾几有多绝望,此刻便有多少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