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吧,这是唯一可用的武器,将几十年的躯体附着在娇儿身上,让娇儿的无可挑剔来弥补一生中的身材遗憾、长相遗憾、表情遗憾和情感需求招到拒绝的遗憾。
仿佛此时从人生有纪念意义开始,重新来过,重新复活一回,精气神陡然振奋,肌肉更加充满活力,表情更加丰富更加讨人喜欢,笑容更加自信,眼神更有吸引异性的杀伤力,表达爱意的动作越来越舒展越来越主动,期待回应的眼神也越来越热烈,还情不自禁地做出从未有过的亲昵动作。
回应自然是有的。老太太抗议道:“人性就是古怪,伪装就是不遗余力,人生就像在床上棉被的二夹层里过活一样,唉,人啊,上当受骗要自拔何其艰难?”
“你文绉绉的干什么?干脆说我见异思迁好了,我就是见异思迁!”老头突然变得开放了,变得坦率了,变得敢于自我标榜了,还在为升华老伴的言语不明确不直接而耿耿于怀,精神焕发的老头自豪地炫耀道,“嫉妒也罢,妒忌也罢,这就是人生的精神享受,想得通要接受,想不通也要接受,此乃人生之真谛,此乃人生之真情也!”
“呵,这个才是真情,几十年都是假意!”老太太心里充满醋意,而嘴上决不留情,“生儿育女几十年,享受天伦几十岁,还抵挡不住戏子眨眼之间的举手投足,你是否后悔,这一辈子上了贼船,滚进了贼人被窝,讨了个贼婆子,生了一堆贼儿女?”
老头还是清醒的,并不会走得太远,并不会逃得太离谱,他会将感情转移回来,对着举案齐眉的老伴,他会特意地撒娇,悄悄地拉着老伴的手,或者拍一拍老伴的大腿,也许还把当年偷愉摸摸做的小浪漫动作呈现在忽明忽暗的戏院里。
陈师师与百荷仙子扮演一对台下的老夫妻拌嘴,充分地感染着台下的观众。他们师徒并不局限于此情节,而是扩大化了。
夫妻一时神经短路,赌气,向各自身边的观众做出出格的动作。
老头居然去亲另一个老头,被亲的老头擦着脸上的唾沫,骂道:“老不正经,几十岁的老男人,连性别都分辨不出来吗?”看来,这老头骨质里不是那么浪漫,也不是来寻求精神刺激的,对老伴也是死心踏地的,他还有意识地用另一只手去护住老太太。
而拌嘴的老太太也报复性地亲了邻坐的老头,那老头心中似乎荡开了花,但还能保持一些应有的理性,得了便宜又有些担心,用余光去打探另一位应该醋意十足的老哥,胆怯地等待反应,心中希望不要扩大事态才好。
那老头故作神秘的一笑置之,似乎很大度?谁知道呢!当然,他们绝不会像年轻人那样较劲,那样角力,那样讨回公道,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拌嘴的二老也不像步入中年的恩爱夫妻那样,借戏曲的内容调试情绪,加深情感,脉脉地蠢蠢欲动,悄悄地传递着心声,暗暗地积蓄着情爱的能量,默默地冀望着情感浪潮铺天盖地而来,希冀着在情海之中劈波斩浪,奋力横渡,领略无限乐趣。
此时,小不点从老头老太太身后的空隙中伸出头来,笑容看不清楚,但笑声却道:“我可看见了,戏演得不错!”
“汝之来多久了?”老奶奶担心地刺探道。
小不点答曰:“这戏真实,从头到尾我都欣赏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