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一个劲装的黑衣女子从他身边匆匆略过,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面转身站定。有福打眼一看,只见这女子上身黑色的骑装,扎巾箭袖,下穿黑色的兜裆滚裤,脚下蹬一双抓地虎的快靴,腰挂一口长剑,杏黄色的剑穗随风摆荡。这女子身材不高也不矮,身形窈窕婀娜,却透着一股飒爽干练的劲儿。再往脸上一看,这姑娘也就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双眸亮如点漆,鼻子秀挺,下颌尖尖,一张樱桃小口嘴唇甚薄更显灵巧,肤色白皙光莹,的确是俊俏非常,只是这俊俏之中,似乎显出一丝冷漠和蛮横凶巴巴的神情,为这抹丽色罩了一层寒霜。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黑衣女子眉毛一扬,脆生生地问道。
“回大小姐,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何三查点完毕,粗声粗气地答道。
“好,现在出发”,黑衣女子一声令下,自己伸手扳鞍,纵身一跃,干净利落地跃上马背,双腿一磕马腹,那匹健驹挺身一纵,离弦之箭一般驰出中** 庭。
“大小姐,好俊的身手啊”,有人脱口称赞,登时引起一片附和之声。这倒不是恭维,而是从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看出,那黑衣女子的身手的确不错,马上功夫十分纯熟。
“赵老五,你小子别光顾着拍马屁,再不赶快上马,你小子就只能跟着大家的屁股跑了”,何三笑骂了一句,引起了一阵大家对赵老五的哄笑声。
一众镖师、趟子手、马夫等二十余人各自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紧随其后,相继而出。有了那位大小姐在最前面开路,副总镖头何三便在队伍最末殿后压阵。
有福骑了一匹大白马缓缓地挪到队伍后面,凑到何三旁边有的没的搭讪了两句,话锋一转,说道:“何镖头,这次跟您出来真是大开眼界,头一次见识镖局出镖是由大小姐带队的,这位大小姐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何三苦笑了一声,低声说道:“有福兄弟,你刚来,不知道内情。其实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咱们大小姐,哦,你还不知道名字吧,她叫于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也是娇生惯养,是全家的心肝宝贝。咱们练武人家的闺女,虽说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入,但像这样带队出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这趟镖据说十分的紧要,可偏偏咱们总镖头又莫名其妙地身染重病,镖局中的精干人马又大多派出在外。没办法,咱们大小姐便主动请缨,要效仿那女英雄花木兰,要为夫父分忧啦。唉,一个姑娘家家的,抛头露面,真是难为大小姐了。咱们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这趟镖,不容易啊”。何三是个实在人,有福随口一问,何三便竹筒倒豆子一样,和盘托出。
有福微微点头,不解地问道:“既然这趟镖如此艰难,为何还要接下来。如果不接,岂不是彻底少了这些麻烦?”
“唉..”,何三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说道:“这趟镖难就难在,明知不该接,却偏偏又不能不接”。
有福大惑不解,追问道:“那又是为何?”
何三看了有福一眼,接着说道:“因为这趟镖的主人是一个咱们镖局惹不起的大人物”。
“哦?听说咱们总镖头于振海的妹夫,就是钦封镇守滨州的辽王。辽王在这片地界,可是说一不二、权势熏天的人物。有了这层关系在,镇海镖局在滨州,难道还有惹不起的大人物吗?莫非..。”有福脑筋一转,顺口猜道。
何三再次苦笑一声,缓缓说道:“小伙子聪明得很啊,一猜即中。没错,这个大人物偏偏就是辽王他自己。非但是辽王发的镖,而且还严令必须七日内准时安全地送到目的地,否则要总镖头拿命来偿。若不是这般紧急,大小姐又怎会轻易地抛头露面,我又怎么会四处招揽人手啊”。
“是辽王?”有福疑惑更深了,又问道:“两家既然是亲戚,辽王为何明知镇海镖局眼下有暂时的困难,还要把镖交给镇海镖局,而且还步步紧逼,滨州城又不是只有镇海一家镖局。而且,以辽王的势力,完全可以动用官军护送,为何要交给镖局,何镖头,咱们这趟到底护送的是什么镖啊?”
何三面容一整,正色道:“小伙子,咱们镖行的规矩,东主不说,镖师不问。这趟镖上面没有交待下来,所以咱们也不必知道保的是什么物事。咱们吃的这碗饭,管他什么镖,豁出命去把东西平平安安地送到才是正理”。
有福肃容,抱拳向何三施了一礼,说道:“多谢何镖头提点,有福受教了,以后还请您多多指点”。
何三为人爽直,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小伙子人倒不错,你就管我叫何三叔吧,今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我好了”。
有福又谢了一声,随着队伍继续前行。从和何三的交谈中,有福又知道了更奇怪的事儿,这趟镖不仅镖物不明,居然连目的地都是一个谜,只知道一路向东,到了凤凰城之后,自会有人告知下一步的地点。
“真是一次奇异的押镖之行,权柄一方的货主辽王、头一次出门的美女大小姐镖头、莫名其妙的镖物、神秘未知目的地..。”有福的第一次假期兼职,第一次到镖局实习,第一次随队出镖,太多的第一次中充满了新鲜和好奇、疑惑与激动。他知道,这注定是一次不平凡的出行,前路如何无须问,我自挥剑辟新天..
不过,新奇之旅中有一点十分值得期待。那是因为,焦大海的家乡正是:凤凰城。“嘿嘿嘿,打到家乡去,抄这胖子的老巢..”有福一想到焦大海又惊又喜的搞笑表情,和能蹭吃蹭喝的美好感受,忍不住乐得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