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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
王姨赶回来时,白穆然还没有走。
白穆然从二楼下来,刚好与王姨走了个对面。
王姨惊讶的看着他,迟钝的叫了一声白先生。
白穆然点了点头,从她身边走过。
王姨后知后觉的上了楼。
打开肖沐沐卧室的门时,她还在睡。
肖沐沐的头发有些乱,衣服几乎也没脱,半蜷缩在床头,睡的很沉。
王姨退了出来,客厅里,白穆然正给谁打着电话,语气相当的不耐烦。
王姨走近,白穆然的电话也刚好讲完。
白穆然回过头来,王姨就已经开口说道:“我今早才听说昨晚这一片停电,担心肖小姐,所以才赶回来看她一眼……”
白穆然点头,问道:“家人还好?”
王姨神情沮丧,摇了摇头道:“人已经走了,87岁了,死前倒也没什么痛苦……抱歉,我只是担心肖小姐才回来看一眼,一会儿我还要回去,家里父亲丧事,我不能不在……”
白穆然点头:“理解……”
说完,转身给自己海景别墅里的管家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说道:“我在康桥路上45号的洋房区,叫家里的佣人过来一个,替这里的保姆照顾肖小姐几天……”
电话那边的管家愣了愣,问道:“肖小姐?哪个肖小姐?”
“肖沐沐……”白穆然揉着额角说道。
电话那头的管家闻言似乎高兴的很,马上应道:“好的,先生,我这就派人过去……哦,对了,家里还有肖小姐以前穿过的很多衣裳,我要不要也让人带过去?”
面对呱躁的管家,白穆然笑了,对着手机说道:“多事!”
听得出白穆然的情绪不错,管家乐呵呵的说道:“抱歉,先生,我知道错了。”
白穆然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王姨走的时候,白穆然特意交待道:“百善孝为先,工作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等老人家入土为安。”
王姨直到离开,也没弄清楚自己是不是被辞退了。
可出了洋房的大门,她就不这么想了。
就算要辞退,也应该是顾楠或者肖小姐,白穆然一个外人,自然没有发言权,或许只是自己多心。
可想着昨晚一整夜,白穆然和肖沐沐共处一室,她不禁有些讶异。
难道是她记错了?
她怎么记得,电视里看到的白穆然,其实是结了婚的?
……
被派过来的佣人,曾经是服侍过肖沐沐的,肖沐沐记得。
看着佣人笑着看向自己,肖沐沐倒也报以一笑。
这笑无关远近,倒像是再见面时的寒暄。
肖沐沐很快收敛了笑意,对着佣人道:“是白穆然让你过来的?”
佣人笑着点头,道:“是的,肖小姐,我们先生怕您一个人不方便,所以让我过来暂时替代王姨几天。”
肖沐沐点头,罢了,来就来吧,她一个人的确也是怕了。
佣人笑呵呵的收拾了,转身就进了厨房。
肖沐沐洗漱过后,才从卧室里出来,拄着拐杖一步步的朝一楼客厅走去。
客厅里没有白穆然的影子,洗手间里也没有。
肖沐沐的目光朝外看去,那辆白色的马萨拉蒂也已经不在。
白穆然走了,许是在她还在睡觉的时候。
肖沐沐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昨夜喝剩下的茶包发呆。
手边一本书被她拿了起来。
可此时的心境却完全是变了的。
说不清为什么,她的情绪是高涨的,连书本里的文字都是鼓舞雀跃的,刺激着她的每一个神经细胞。
肖沐沐的脸上不自觉的漾出了一抹笑。
正将果盘送进来的佣人小吴,好奇的问:“肖小姐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高兴事吗?”
肖沐沐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笑?!
看着肖沐沐错愕的眼神,小吴尴尬的笑了笑,好像自己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厨房里走去。
林启江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肖沐沐刚刚吃过小吴下的馄饨,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启江今天的心情似乎也听不错的,电话里,她笑着问肖沐沐,道:“中午吃了什么?”
“馄饨。”肖沐沐淡淡的应着。
“如果我现在赶过去,还有没有我的份儿?”林启江笑着问道。
肖沐沐无语,有没有?!
如果他非要来,毫无疑问,小吴可以再做。
“你要来?”肖沐沐迟钝的问。
“不欢迎吗?”林启江笑着
逗她。
肖沐沐没法回答,却也不能说不,就只沉默着。
电话那头的林启江终于不再拿她开心,笑着说道:“我的肖大小姐,我逗你的,我的车已经停在了你的门口了,跪求赏口午饭吃吧……”
肖沐沐闻言,笑了。
林启江进来的时候,在看到佣人小吴时,显然一愣。
他回头看向肖沐沐,问道:“怎么?王姨用的不顺心?”
肖沐沐摇头,淡淡的说:“没有,王姨的父亲去世了,这几天由小吴替代她过来照顾我。”
林启江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小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林启江不懂为什么,但肖沐沐懂。
肖沐沐对着一旁的小吴说道:“小吴,麻烦你在做一碗馄饨,可以吗?”
小吴有些受宠若惊,有什么话肖沐沐直接吩咐就是了,这样询问的语气,倒让小吴红了脸。
小吴连忙点头,道:“肖小姐见外了,有事您吩咐就好,这是我们家先生临走前特意交待过的,是我应该做的。”
林启江的眉头微微拧起:“先生?”
肖沐沐直接岔开了话题,带着林启江坐进沙发里,问道:“分公司的事情忙的怎么样了?进展如何?”
林启江的话头被成功岔了过去,一脸兴奋的和肖沐沐说着:“非常顺利,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正式运行。”
肖沐沐替他感到高兴。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说了会儿话,那边小吴的馄饨就已经做好了。
小吴将馄饨摆上了桌,对着肖沐沐说道:“肖小姐,馄饨好了,那位先生可以过来吃了。”
肖沐沐对着林启江说道:“知道你饿了,快去吃吧。”
林启江点头,一个人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林启江经常过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当小吴将醋递给他询问需不需要的时候,林启江终于得空问道:“你们家先生贵姓?”
“我家先生姓白……”
小吴将醋交到他手里,如实答道。
林启江的脸色变了,面对一碗食味俱佳的馄饨瞬间没了胃口。
小吴见林启江不吃,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先生,不合您胃口吗?我何以重新给你做……”
林启江阻止了小吴要转身回厨房的动作,说道:“不是,味道挺好的,只是我还不太饿……”
“……”
小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一碗馄饨,林启江终是没有吃下几个,就撂下了筷子。
肖沐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翻动着书页,表情专注。
林启江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说道:“雨后空气新鲜,今天不算很热,我陪你出去走走?”
肖沐沐其实是不愿意动的。
她本以为林启江吃过午饭就离开了,她自己也回到二楼去睡一觉。
昨晚毕竟没有睡好……
可林启江执意要带她出去走走,她也不好太明显拒绝。
看着林启江将轮椅推了过来,肖沐沐自己起身,拿起拐杖,朝着轮椅走去。
林启江想要伸手去扶,肖沐沐却笑着拒绝道:“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能行……”
林启江的脸色终是变了变,语气凉凉道:“如果是白穆然扶着你,你也会这么说么?”
肖沐沐抬起头看着他。
林启江将肖沐沐固定好,走去她身后,推动轮椅,连半点表情都不给肖沐沐。
门外,太阳强烈而刺眼。
温度的确没有前几天热,可太阳底下,她依旧觉得受不了。
林启江推着她出了洋房的院子。
不远处有一条林荫的小路,密密匝匝的大树种在小路两旁,太阳光根本透不进来。
林启江推着她在大树下停住,转身走到她的面前。
肖沐沐坐着,林江站着。
四目相对,林江开口问道:“小吴是白穆然派过来的吧?”
突然的这么问,让肖沐沐有些为难。
肖沐沐点了点头,道:“王姨的父亲去世……”
话没说完,就被林启江打断了。
林启江大声的质问:“沐沐,你知不知道白穆然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肖沐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知道?!她当然知道他从前劣迹斑斑的过去。
说不知道?!她对白穆然,了解也的确算不上多。
林启江气愤的看着她,肖沐沐抬头与他对视。
“林江,我记得在罗宋村的时候,你有几次都问过我的过去,关于我的过去,你真的想知道吗?”
肖沐沐在询问林启江的时候,目光一瞬不离的盯着他。
启江的目光是有些躲闪的。
他很矛盾,想知道,却又怕真相太伤人。
林启江选择不语。
可他的不语,在肖沐沐的眼里,却成了默认。
肖沐沐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伸出手将轮椅滑动到道路的一旁,看着他的侧脸说道:“上大学的时候,我的专业老师把我骗去了酒店,你懂他想干什么吗?”
林启江不敢相信的看着肖沐沐。
肖沐沐自嘲的低下头笑了:“我知道你懂,可那时候我不懂……我尊重他,以为他是我的良师益友,把他想要的文件带过去……”
“他对你做了什么?”林启江的眸子在一瞬间就已经猩红。
肖沐沐摇了摇头,道:“他没对我做什么,对我做了什么的人是白穆然……”
林启江被震在了原地,根本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
肖沐沐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白穆然那晚喝多了,看上了我老师住的那间套房,耍着酒疯就把老师给逼着退了房,他自己住了进去……”
说道这儿,肖沐沐停顿了一会儿。
“我去的时候,老师已经不在了,我送文件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了白穆然……他喝多了,对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因此,我也失去了相处一年多的男友……”肖沐沐沉静的说着。
她没想到,这番话从自己口中说出,竟然也没那么撕心裂肺。
林启江愤怒的爆了粗口,这是肖沐沐印象中,林启江第一次说脏话,骂人。
而且,骂的竟然是白穆然。
这种感觉她说不出口,总之很奇怪。
林启江的脸色被气的煞白,恨不能冲到白穆然面前揍他一顿。
肖沐沐知道他怎么想,自己却故意表现的很平静。
是啊,她面对这些都能平静如此,林启江又有什么好气的呢?
“后来呢?”林启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后来?!后来他去学校找过我,说要给我一笔钱……”肖沐沐说。
林江侧过头看向她,问道:“你要了?”
肖沐沐闻言,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我没要,也不想要……可是,他说,如果我不拿着这笔钱,他就会在我同学面前说出我和他在酒店里发生的事。林江,你不是女孩,这种感受你或许不懂,当时我很怕,我怕我的男朋友知道这件事,会和我分手……”
林启江的胸口处剧烈起伏着,听着肖沐沐继续说下去。
肖沐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约了我去我学校后门的停车场。那里又黑又偏僻,我上了他的车……”
肖沐沐有些说不下去了,闭上了眼。
林启江慢慢的蹲在地上。
肖沐沐似乎鼓足了勇气,说道:“他逼着我和他做了第二次,依旧是在我不愿意的状态下……我的人生毁了,我当时就已经知道了……”
林启江用手捂着脸,愤怒的心情难以言喻。
肖沐沐却假装不见,继续说道:“后来,我男朋友知道了这件事,他不要我了,我的名声在学校里臭名远播,我崩溃了,在那段阴霾中,再也走不出来……”
说到这儿,肖沐沐落寞的笑了:“那段时间,我得了重度的抑郁症,子衿姐担心我会被学校退学,帮我做了假的病例,暂停了学业,找了专门的心理辅导老师给我做心理治疗,可收效甚微……”
“……”林启江将手从脸上移开,认真的看向肖沐沐。
肖沐沐继续说道:“我曾经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我不甘心。这一切明明都是白穆然一手造成的,为什么死的那个人是我?我想报复,就算死也要拉着他一起去地狱……”
肖沐沐咳嗽了几声,林启江站起来,想要帮她拍一拍背,却被她拒绝了。
肖沐沐继续说着:“后来,白穆然说让我住去他的别墅,我去了……我策划了很久,终于一把火点了他的房子,可惜,最后没有成功。我失去了杀他的唯一机会……”
“……”
“大火被扑灭,我被白穆然按在床上,他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非要他死……当时我真的是疯了,只要他死,我什么也不顾了……”肖沐沐笑着说。
“沐沐,你怎么这么傻?”
林启江突然觉得眼前的肖沐沐是那么让人心疼。
肖沐沐无力的笑笑:“你不了解一个人心里全是仇恨时的情景,我只想他死……”
“白穆然什么身份,地位,你就没想过,你根本动不了他?”林启江无力的说道。
肖沐沐摇了摇头,叹息道:“也许当时我是真的疯了吧,总之,他那么对我,我也活不下去了,最后,在一个清晨,我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林启江的身体开始跟着颤抖,而肖沐沐却表现的依旧平静。
肖沐沐笑着说道:“当然,最后,我没死成……白
穆然被我折腾的筋疲力尽,最终同意让我出国,远远的走……”
“我知道你有过出国留学的经历,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林启江不解的问。
肖沐沐自嘲的摇了摇头,想起了远在异国的左若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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