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讨人嫌跟去吃饭吗?几人一直陪到小院子旁边然后才转身回去。已经混了个脸熟,何必再生厌?
结果“县革委会主任来了”就在大队传开了,而且革委会主任来洪建国作客的。据说他家的房屋就是革委会主任出资修建的;据说他家承包果园得到了革委会主任的肯定;据说他家小子与革委会主任家的千金订了娃娃亲;据说……所有的猜疑随风而逝!
宋国强和徐佩秋回到洪岩家,洗手洗脸后就开始用饭。徐佩秋来过一次,并没有太过拘谨。宋国强作为一县之长,在安华县哪里都是中心人物。所以,饭桌上他掌握了主动,不过,他喝酒很爽快。到量了,就没再喝。喝酒时自然免不了与洪建国称兄道弟,还道歉说来晚了。洪建国则埋怨儿子绝口不提宋主任的身份。宋国强很惊讶女儿囡囡与小孩子单独一桌,大家抢菜吃。
饭后,宋国强把洪岩拉到一边,要好好聊聊。他路上说的大事还没有问呢!
“洪岩,叔叔上午说的大事,就是关于天旱的事。叔叔问你,你年前说的天旱问题已经显露出来。年前年后,我跑了县里二十几个公社,冬小麦基本干死了。如果再不下雨,今年小麦绝收就成定局了。如果再有春旱,那今年的秋粮也不能保证了。你从哪里知道要天旱的?究竟要天旱到什么时候?这个事关系到一县百姓的生活与生死。”宋国强忧心忡忡地说道。
“宋叔叔,我不是气象专家能预测,也不是神棍能掐指一算,哪里能确定?去年吧我看三个月没下雨,就想到历史上的几次大旱。我真的怕再来一次大旱之年。即使不会出现饿殍遍地,但是人心慌慌,外出逃难是避免不了。只是那时候,百姓遭殃了,我们县的领导干部只怕要背负不小责任。”洪岩道。
“你不是神棍是啥子?莫名其妙地友情提醒叔叔,这不正朝你说的方向演化吗?”宋国强笑骂道。随即叹了一口气:“唉,领导责任都是小问题,饿死人了外出逃难地是大问题啊!古代来说我也是一县之父母官,要对全县苍生负责。”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洪岩刮目相看。这是他重生后接触到的级别最高的父母官了。前世见惯了官员的纸醉金迷,贪污腐化,打差为民谋福利之大旗行享受争私利之行径,希望眼前的这位确实还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现在布置抗旱,打井、引水等措施……不过,这些只能解决人与牲口、家禽的饮用问题,对粮食种植而言却是杯水车薪。”洪岩想到后世的多次抗旱。可是,干旱时间太长,首先要保的人畜饮水。
“是啊!我现在也是头疼。县里已经布置沿柒江两岸加大力量提灌,确保不受较大影响。而远离柒江的地方即使有部分灌渠可以受惠,但绝大部分地方或者太远或者地势太高解决不了。水是大问题,不过,据调查人畜饮水还能坚持比较长的时间,主要是地下水比较丰富的原因。我担心的是旱到夏天的话,更大的问题是粮食啊!每年交的公粮除了预留部分其余都调走了。社员家中存粮据我了解,大约能吃到所谓的青黄交接,但居民家中其实没有多少存粮的。青黄交接过后到秋天至少有三个月,这三个月怎么对付呢?”宋国强挠着头皮,就怕出现最糟糕的局面。
粮食外调之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很难再调回来。今年不止安华一个县遭灾,而是整个蜀川东部,人口近千万。更大范围的是沿长江两岸有不同程度受灾。国家救济也会比较难的。古井大队哪怕有古井存在,也只能解决方圆十来里的吃水问题。因为受灾,才有嵘嵘换米这一人生之大不幸。大旱致水利设施受损,夏秋暴雨又导致严重水灾,农田冲毁,进一步加剧灾情。
“既然粮食是大问题,那么现在就着手逐步储备,能储备多少就是多少嘛?”
“说得轻巧,象根灯草!”宋国强说了一句蜀川俗语,然后掰着手指头算账:“全县80多万人,按一半受灾40万人,以秋收为止缺粮3个月,每人需100斤粮食,那么40万×100,总计需要粮食4千万斤,2万吨,堆起来绝对一座小山。3百多车皮,至少编组6列火车了。用5吨汽车要拉4千车次。怎么储备?”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宋叔叔,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抗旱可能的话提前做好育秧工作。”洪岩其实早已计算过,要不然,也不会外出打劫粮食了。可他总不能说,我有粮食,有好多好多的粮食。然后,惫懒地一笑:“我还小吃不了几碗饭,天塌下来有武大郎顶着呢!”
“你……”宋国强说了半天,结果被洪岩撒手的话顶得说不出话来。想想不是吗?自己咋就找一个八岁小孩子讨论这个问题呢?